第28章

太子在外为国家大事操劳的时候, 赵枝枝刚睡完她今天的第二个觉。

睡饱了觉的她十分惬意。

好些天都没睡过安稳觉了,太子总是扑到她身上……

赵枝枝朝身后摸了摸, 什么都没摸到。然后突然想到,现在是在南藤楼,不是在建章宫了。

赵枝枝用了整整半刻钟才慢悠悠从床上撑起来,内心空荡荡。

以后做些什么好呢?

她的人生大计已经完成, 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了。

既然没有什么要做的事, 那就先吃一顿吧。

为了吃到她想吃的, 赵枝枝特意将厨子叫过来,问今日备了什么食材。

不等厨子答, 旁边阿元已替他回答:“有猪蹄, 肥鸡, 鲫鱼,青菜, 秋葵,水芹, 因为不知道贵女何时归来, 所以之前熬了五斤干牛肉,做了桃脯,杏脯, 蜜米糕,还备了罐桂花酒。”

赵枝枝准备大吃一顿庆祝自己完成人生大事,她让阿元将这些都呈上来。

交待:“猪蹄做成烤猪蹄,肥鸡一半煮汤, 一边做成卤鸡,鲫鱼炸久一点,脆脆的最好,青菜和秋葵煮熟后用梅酱蘸一蘸,干牛肉直接拿上来吃就行,果脯和蜜米糕也端上来。”

但是她不想喝桂花酒。

她问:“还有别的酒吗?”

阿元:“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贵女敢不敢喝?”

赵枝枝:“什么酒?”

阿元:“越酒。”

这个酒,赵枝枝确实不敢喝:“越女送来的?”

“是她送的,贵女睡觉的时候,越女亲自送过来的,除了一坛酒,她还送了一把玉梳。”

阿元掏出玉梳,呈给赵枝枝,但是不让她摸,“小心,万一有毒呢?”

赵枝枝担心酒里有毒,但是梳子就不用担心了。

她拿过梳子,放在阳光底下看,玉质洁白,没有一点瑕疵,色泽温润透亮,触手生凉。

是极好的玉,用了极好的雕工,刻了一朵盛放的莲花。

和越女额心那朵一模一样。

她为何送她这个?

赵枝枝将梳子丢开又揽回,最终决定将它收进自己的小箱子里。

然后她问阿元:“酒呢?”

阿元:“要喝啊?”

赵枝枝嘴馋,“我就闻闻。”

阿元叹口气,“就知道贵女受不住诱惑。”

他盛满一杯酒,自己先喝下,“等等看,要是半个时辰没有发作,贵女再喝。”

金子在屋外喊:“别信他,越女送酒过来的时候,他就偷偷喝过了!都快两个时辰了,人还好好的,贵女放心喝吧!越女要下毒,肯定是下那种立刻就死的毒,阿元还没死,说明酒里没毒。”

阿元:“你!”

刘宫使这时进屋,接过酒,先是嗅了嗅,然后用银针试了试,递给赵枝枝:“酒里确实无毒。”

赵枝枝眯着眼饮尽一杯。

回味无穷。

然后又喝了一杯。

越女酿的酒,真是好喝啊!

才喝了两杯,醉酒微酣,赵枝枝脸蛋红扑扑。刘宫使收起酒,不让她再喝了。

“等下次和殿下一起喝。”

赵枝枝眼巴巴地看着刘宫使将酒抱走,心想:下次不知道是什么多久以后呢。

金子进屋来,和阿元坐在赵枝枝面前,其他人都走开了,是被刘宫使叫走的。

“陪贵女说说话。”刘宫使离开前吩咐。

阿元很是感激刘宫使的体贴。这十天,他和金子都急疯了。许多次他都很想跑到建章宫去看看,但不敢进去。他只好和金子一起坐在南藤楼门口等,从天黑等到天亮,总算,今天等回来了。

赵姬是被太子牵回来的。

太子还陪赵姬用了早食。

阿元悄悄看了看赵枝枝,赵姬的模样没有变,可她比从前更美丽了。

金子拍了拍阿元的后背,阿元猛地一下回过神,赶忙垂下脑袋。

赵姬抓一把果脯塞到他们两个手里:“这十天,我很好很好,没有挨饿也没有受冻,更没有受伤,每天都很开心。”

阿元松口气:“那就好。”

金子将阿元拽走:“都说了贵女不会有事,你偏要瞎担心,快和我去端菜。”

阿元不服气:“你不也整天神神叨叨吗?你还说要去请大巫卜卦……”

后面的话没了,赵枝枝听见阿元被金子从地上拖着走的声音。

她听他们两个在外面吵吵闹闹,空虚的内心忽地一下缓缓填满。

她不是没有大事要做了。

她还有一件大事——好好过日子。

赵枝枝吃完丰盛的午食,刻满了两卷丑不拉几的雅字,蹲在木盆边喂了两条鲤鱼,和小童们在庭院比赛用弹弓打树叶,不知不觉,天已黑了下来。

可以准备吃夜食了。

赵枝枝开始考虑晚上该吃什么。或许以后她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虑该吃什么。

这个烦恼管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幸福啊。

这时建章宫的轺车来了。

兰儿站在轺车上,对着木楼大喊:“赵姬,赵姬,是兰儿!兰儿来了!”

赵枝枝从楼上探过头,疑惑不解:“兰儿,你来作甚?”

兰儿扯着大嗓门喊:“兰儿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接赵姬去建章宫用饭!共寝!”

所有小童都从屋里蹿出来。

赵枝枝又懵又羞。

还以为太子殿下再也不会找她了。

原来是她想岔了吗?他并不是打算就此扔开她。

片刻呆滞后,赵枝枝提着裙子踏踏跑下楼。

不管太子殿下打算何时扔开她,至少现在她还没有被抛开。

那是太子殿下,也是她偶尔可以想念的啾啾。

只要他来接她,她就会到他身边去。

建章宫上下一团乱。

殿下今日回来得早,天刚黑就回了,没有像以前那样直到深夜才归。这本该是好事,可殿下却带回来了两个混世大魔王!

姬稷气恼:“谁准你们私自出宫?扮成女童说要卖身进云泽台,你们也不怕真被人逮去卖做奴隶!”

姬冬冬和姬泰山互相指着对方:“是姬冬冬/姬泰山的主意!”

“要不是孤今天回来得早,你们是不是打算在云泽台大门口等一夜?”

姬冬冬扯着姬稷的衣袖,泪眼汪汪:“殿下,宫里好久没有新鲜事了,好不容易殿下这有趟新鲜事,殿下就让我们瞧瞧嘛,阿光求殿下了!”

姬稷一眼辩出:“你不是阿光,你是一一,是姬冬冬。”

姬泰山幸灾乐祸捧腹大笑:“让你扮成我!殿下面前,你也敢故弄玄虚,吃瘪了吧!”

姬稷看着这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弟弟,头一回觉得鲁皇后的育子之法或许不太适合现在的殷王室。

改天得和王父商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今天没有出事,是他们幸运,那下次呢?

姬冬冬和姬泰山四处乱瞧,嘴里念念有词:“人呢,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