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赵姝震惊地看着赵朔, 赵枝枝也震惊地望着赵朔,姐妹俩齐齐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赵姝赶紧将门关上, 打开箱子一抓一大把刀币,眼睛闪闪发光,比星星还亮。

赵姝忙着摸钱,赵枝枝忙着给赵姝擦手:“脏死了, 脏死了。”

赵枝枝时刻谨记上次数钱时太子说刀币有多脏的话, 这上面可能沾过五谷轮回之物呢!一大箱子刀币, 也就是一大箱子五谷轮回之物。

赵枝枝将太子的话说给赵姝听,让她别摸钱了, 赵姝哪里听得进去, 这么多刀币摆在面前, 谁能忍得住不摸?

赵枝枝:“真的很脏!”

赵姝:“好多钱!”

赵朔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姐妹俩叽叽喳喳各说各的。

赵枝枝劝解无效,自动放弃, 她不想和赵姝说话了,抬头同赵朔闲聊:“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赵家这么富裕。”

赵姝不被缠反倒不习惯, 从摸钱的快乐中短暂抽身,抢白道:“何止是你,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十万刀币可不是个小数目, 随随便便一送便是十万,这样的好事,过去她想都不敢想。

以前的赵家可没这个能耐!

赵朔神情淡淡:“赵家原就有家底在,我只是花了点心思在上面而已。”

赵枝枝惊叹:“兄长真厉害。”

赵朔余光望见她目光敬仰, 两汪水亮的眸子似湖水般波光潋滟。他扣在白瓷碗上的手指攥紧,将已经喝到底的酸梅汁又饮一遍,一滴多余的酸梅汁都没沾到,抿抿嘴,偏做出喝饱了的模样。

“吱吱想要钱吗?”赵朔盯着碗底看,缓缓问出声。

要多少都可以,他有的是办法。

赵枝枝摆手:“不用,不用,兄长留着自己用。”

赵姝提醒她:“还有给我用。”

赵枝枝依言修正:“兄长留着给自己和阿姐用。”

赵朔默声,半晌,又道:“是怕被太子知道吗?我不会送去云泽台,放到外面你自行取用。”

赵枝枝:“不是的。”

赵姝得了十万刀币很是兴奋,赵枝枝和赵朔说话,她也想说话,插嘴道:“兄长这话问的,她怎会怕太子知道她藏钱?前几日她还写信告诉我,太子又送她什么什么宝物,她的库房又装满一间。”

赵枝枝又羞又愤:“阿姐!你怎能将这种事说出来,下次我再也不告诉你了!”

赵姝置若罔闻,指着赵枝枝继续同赵朔道:“兄长竟然担心她没钱用,只怕全天下最富裕的女子就是她了!”

赵朔放下手里的瓷碗,“宝物虽好,不能变卖,也只是观赏之物。”

赵姝:“不能变卖确实可惜,可她手里有云泽台钱库的钥匙!要用多少刀币,直接取便是。”

赵朔一怔,问赵枝枝:“你掌了云泽台钱库的钥匙?”

赵枝枝瞪赵姝一眼,回答赵朔的问话:“上个月太子给我的,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后面那句话赵姝没听过,讶异道:“那你还告诉我?”

赵枝枝别开脸不理她,赵姝晃她,她才闷出声音来:“你又不是别人。”

赵枝枝看了看赵朔,道:“兄长也不是别人。太子说了,可以告诉阿姐和兄长。”

“凰鸾,赵凰鸾。”赵姝感动了,她甚至脱口而出赵枝枝的字,赵枝枝被唤了字,重新高兴起来。

姐妹俩没再急眼,赵姝去牵赵枝枝手,赵枝枝不让牵,因为赵姝刚摸完钱。

两人闹了一会,赵朔沉沉出声:“有了钱库的钥匙,挺好。”

赵枝枝努努嘴:“不好。”

赵姝听到这,啧一声笑她,“都给你钱库钥匙了,还不好?”

赵枝枝哼道:“太子说,有了钥匙,月钱就不用领了。”她特意强调,“以后我就没月钱了!”

赵姝:“钱库都是你的,领不领月钱有什么区别?”

赵枝枝:“我就喜欢听每个月刀币倒进宝箱的声音。”

赵姝:“你有钥匙,随时随地取一车刀币倒进宝箱听声音。”

赵枝枝想了想:“那倒也是!”

赵姝气笑,伸手就要掐她脸,掐了几下没掐到,全被赵枝枝躲开。赵枝枝将箱子合上,赵姝唤人进来净手,在赵枝枝的要求下,赵姝反复洗了三次手。

赵枝枝满意了,主动将脸递到赵姝手里,赵姝拧了拧,没下重劲,拧完后心里畅快了。

黄昏将至时,赵朔提醒赵枝枝,该走了。

赵枝枝依依不舍和赵姝告别,临别前不忘吃掉案上最后一口小食,赵姝在后面喊:“我的肉兜子呢?”

赵枝枝:“不是我吃的!”

跑得飞快。

出了孙家,大道上落日余晖,暑气从地底钻出来,路两旁大树茵茵,道路尽头瓦盖土屋隐在朦朦胧胧的热气中,往前再走几步,路上没有洒水,一踩下去扬起无数灰尘泥土。

赵朔换了条路走,绕了远路,没走大道,路上行人甚少。

赵枝枝没乘车,她想走走路,鞋面与裙角渐渐被灰尘覆住。

赵朔紧锁眉头,停下脚步,低下腰替她擦擦鞋:“还是乘轺车吧。”

赵枝枝:“再走走。”

云泽台的人隔着一段距离跟随,随从太多,再如何放轻脚步,亦有震天的声势。

有人从屋里冒出脑袋看。

赵朔撑起牛皮伞,挡去大半视线,问:“要戴帷帽吗?”

赵枝枝仰起脸笑道:“不用。”

赵朔将伞压得更低。

天边彤红的霞光与淡紫的昏夜交织,大雁飞过,各家升起袅袅炊烟,远处传来牛车声与小贩有气无力的吆喝声。

赵朔浅吸一口气,鼻间是热燥的尘土味,他侧过眸子,目光顺着赵枝枝乌黑的鬓发梳下去,梳到她垂到地上的裙摆,裙摆全弄脏了,他伸出手想要提一提,手悬在空中,悬了半晌,没能落到裙上,攥成拳收回袖子里。

赵枝枝顺着视线往下看,看到自己华贵的衣裳像是在土里打过滚似的,惊呼:“好脏!”

她这一声唤出来,很有太子嫌弃人脏的风范。

提起裙,重重拍了拍,拍不掉,又放下去,不管了:“算了,脏就脏吧。”

赵朔:“脚累吗?已经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赵枝枝:“不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我在云泽台靠脚走上半个时辰都不累。”

赵朔蹙眉:“去哪要靠脚走上半个时辰?太子不让你乘车吗?”

赵枝枝连忙解释:“不去哪,吃完夜食消食,太子和我一起走。”

赵朔:“原来如此。”

赵枝枝继续道:“以前我走上一刻钟就不想走了,现在坚持半个时辰还能接着走,气不喘脚不酸,大概是因为每日走路消食的缘故,现在我很少生病。”

她骄傲地伸出五个手指:“已经五个月没喝过任何药了。”

赵朔含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