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选帝赛 第二十二章 埃利亚斯(第2/5页)

“小心左边。”海勒大叫。我看都不看,就把弯刀向左甩出。敌人一只手握紧了我的手腕,刺骨的寒气让我的胳膊一直麻木到肩膀,但我的弯刀也在此时命中目标。那只手就此消失,空气中再度响起怪异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一名死灵绕着我们寻找机会,攻击节奏明显减缓。

“你真的应该逃走了。”海伦娜对那东西说,“这样耗下去,你只会死。”

死灵打量我们两个,然后扑向海伦娜。他们总是低估我。看来连死灵也不例外。她从那家伙胳膊下面闪过,脚步轻灵,像一名舞者。然后一刀削下了他的头。那死灵就此消失,烟雾散去。营房里如此寂静,就像过去这十五分钟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嗯,刚才还真是——”海伦娜的眼睛突然瞪大,我无须更多提示,马上向一边闪躲。闪身时,恰好看到一把小刀划过空中。它没有刺中我,但也仅仅差之毫厘。金发和银白的兵刃一闪,海伦娜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是马库斯。”她说,“我来对付他。”

“等等啊,笨蛋!可能会有埋伏的!”

门在她身后关闭。我只听到弯刀碰撞声,然后是某人的脊柱被拳头打断的声音。

我快速冲过兵营,看见海伦娜正对马库斯步步紧逼,后者已经鼻血长流。海伦娜的两只眼眯成两道缝,表情极为凶悍。我今生头一次见识到她真正的战斗力——这也一定是别人眼里海伦娜的样子——致命,心狠手辣。典型的假面人。

尽管我想去帮她,却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细细察看周边环境。既然马库斯现身,扎克应该也会随时出现。

“你完全好了,阿奎拉?”马库斯向左佯攻,待海伦娜迎击时,他冷笑着说,“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他那双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海伦娜的身体。“你知道我一直想做的是什么吗?被我强奸时,你会不会像打架时这么生猛。这满身精壮的小肉肉,还有这长年压抑的能量——”

海伦娜猛力抡出一拳,马库斯中招倒地,嘴巴里全是血。她踏住他持刀的手臂,弯刀的刃口抵在他的喉咙上。

“你这个婊子养的混蛋。”她恶狠狠地对马库斯说,“你在那树林侥幸得手一次,不代表我没有闭着眼睛活劈了你的战斗力。”

但马库斯还是对着她邪恶地笑,完全无惧陷入喉头肌肉的刀刃。“你早晚是我的,阿奎拉。你属于我,你我都很清楚。安古僧已经告诉了我。你最好还是不要跟自己作对,现在就加入我吧。”

海伦娜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她的眼睛里有股怒火,强烈而绝望。那种愤怒,就像你被绑住双手,又被人把刀抵在喉咙上的感觉。

只是现在,海伦娜才是手中拿刀的人。老天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休想。”她的语调还算坚决,但握刀的手变得绵软无力,而后,就像她也同意对方的话一样,那只手开始发抖。“你休想,马库斯。”

我看见营房外的阴影里有人形一闪。等我辨认出扎克的浅色头发,看见有支箭划过空中时,它飞过一半的距离了。

“海勒,趴下!”

她依言倒地,那支箭毫无威胁地从她肩膀上空飞过。我马上就知道,她完全没有任何危险,至少不用担心扎克。就算是胳膊受伤的独眼童兵,也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马库斯只需要这点儿干扰就够了。我以为他会攻击海勒,但他只是滚到一边,遁入夜色里,脸上还挂着奸笑。扎克尾随而去。

“你他妈的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对海勒怒吼,“你本可以把他开膛破肚,却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他到底在喷些什么粪——”

“现在不适合说这些。”海伦娜的语调很紧张,“我们必须离开这种开阔地带。安古僧想要杀死咱们两个。”

“拜托,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没有。这就是第二轮考验,埃利亚斯。他们努力来杀死咱们,该隐治好我之后告诉我的。这次考验将一直持续到黎明。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机智击败所有的暗杀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或者任何怪物。”

“那我们需要个基地。”我说,“在这样的露天里,任何人都可以用弓箭偷袭我们。墓城的缺点是视野太差,而兵营又过于狭小。”

“去那里。”海勒指着东墙的瞭望塔说。那座塔在高崖上,俯瞰沙丘。“我们可以命令塔里的守军看住入口。而且,那里是理想的战场。”

我们向瞭望塔赶去,一路贴墙在阴影中行动。这个时间,没有任何学生和教官在外面。整个黑崖学院一片死寂,我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我尽可能压低了嗓音:“你好了,我很高兴。”

“你还挺担心我的,对吧?”

“我当然担心了,一度还以为你死了。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我凝视海伦娜,她只跟我对视了一秒钟,就把视线移开了。

“是啊,的确,难怪你会担心。我听说,你把我拖到钟楼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没错,很烦人的经历。原因之一,是你身上很臭。”

“我欠你的,维图里乌斯。”她的眼睛变得温柔,黑崖学院训练出来的铁血本能让我暗自摇头。现在可不是她像普通小女孩那样,对我春心萌动的时候。“该隐把你为我做的一切都说了。从马库斯偷袭之后的事,我全都已经知道。我想对你说——”

“换你也会这么做的。”我生硬地打断她,见她身体变僵硬,眼神变冷,反而觉得满意。冷漠胜于温情,力量胜于软弱。

在我和海伦娜之间,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纠葛,这跟我看到她裸露肌肤时的感觉有关,跟她听说我担心时的尴尬有关。经过这么多年单纯的朋友之交,我不知道这些新感觉意味着什么。但我至少能确定:如果想要活着完成第二轮考验,现在就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海伦娜肯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示意我前头开路,我们在前往瞭望塔的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等我们到达塔基,我让自己松了一口气。这座塔在悬崖边上,西侧俯瞰沙丘,东侧高于校园,黑崖学院的警戒墙向南北两个方向延伸。一旦我们到达塔顶,就可以在任何敌人逼近之前,有较多时间准备应对。

当我们沿塔内的阶梯上到一半时,身后的海伦娜却放慢了脚步。

“埃利亚斯。”她声音里的警惕,促使我马上拔出了双刀——现在只能靠这哥俩保命了。我们脚底下、头顶上,都有人大声吼叫。整个楼梯间突然就变得羽箭纷飞,脚步声杂沓。一队军团士兵从楼上冲下来。有一刻,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然后,他们就攻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