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鹊药(第4/7页)
但老祖和夫人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体中穿过,向更远的地方看去。
马辞转过身来,有些迷惑地朝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看了又看。
夫人问道:“你看什么呢?”
“我感觉身后有人,而且不止一个。”马辞说道。曾经十多年的巡山人生活,让他的感觉异常灵敏。
“有吗?”夫人嘴上说着,却不以为然。
马辞再次转身,进了大门。很快他又走了出来,一手拿着点燃的香,一手提着竹篮子,竹篮子里放了许多一小挂一小挂的红衣鞭炮。
他点燃了一小挂鞭炮,扔在门口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
老祖皱眉道:“说了不要张扬,你怎么还放起炮来了?”
夫人则嘴角一弯,笑道:“热闹点好!”
鼻涕虫一样的士兵刚刚走到离马府大门三丈远的地方,听到鞭炮声,急忙站住,抬起手来挡在脸前。
马辞得了夫人的赞扬,更加得意,眉飞色舞道:“夫人,更热闹的都有呢!我还买了震天雷!”说着,他扒开小鞭炮,从竹篮里掏出一个有三个指头那么粗的红衣大炮来。
老祖惊讶道:“你还准备了这个?”
夫人抬起手来,捂住了耳朵。
马辞见了夫人的举动,便知获得了允许,高兴道:“这震天雷可名不虚传,响声比天上打的雷还要厉害!”
说罢,他将一个震天雷点燃,朝街道上扔去,恰好落在那两个鼻涕虫一样的士兵脚下。
“轰——”
如雷一般的声音震得老祖耳朵里嗡嗡响。夫人即使捂住了耳朵,也忍不住往后一缩。
两个士兵被震得支离破碎,仿佛被失手打破的瓷娃娃,连脸上都是裂纹。一个士兵已经不动了,另一个士兵还在挣扎着要起来。
马辞喜滋滋地又拿出一个震天雷点燃,朝同样的位置扔去。
“轰——”
这一声比上一声还要响。
两个士兵瞬间成了一堆碎片。
街坊四邻听到炮声,纷纷出来看热闹。原本因为烟雨而没有人的街道,很快聚集了许多人。
马辞在鞭炮声里大喊道:“我们家少爷成帝王师的学生啦!马上要成举人要成进士啦!”
看热闹的人纷纷上前来祝贺老祖和夫人。
这时,马车从烟雨中显露出来,车轮骨碌碌转,马蹄嗒嗒响。
老祖和夫人刚要迈步过去,喜鹊从他们后面冲了出来,朝马车跑去。她太兴奋,竟然直直地冲马头而去。
马夫急忙甩起了鞭子,大喊道:“让开!让开!你会被马撞倒踩到的!”随即马鞭在空中发出“啪”的响亮一声。
喜鹊被马鞭的声音吓到,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木头人一样。
马夫甩了一下缰绳,马稍稍改了方向,马车挨着她的身子擦过。
当看到的人都吓呆的时候,她已经提起裙子跟在马车后面奔跑了。
马车到了马府的大门口才停下。
法师和将离从马车上下来。
“少爷!少爷!”喜鹊喊道。
“喜鹊!”刚才的一幕将离在马车的窗帘后看得一清二楚。见到喜鹊因为他的到来而如此高兴,将离感动不已。
喜鹊搓着手,却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了。
夫人走了过来,说道:“师父,辛苦您了!”
法师双手合十道:“不辛苦,不辛苦。”
“快屋里请。”老祖搀着法师道。
于是几人一起走进大门。
马辞将竹篮里的所有鞭炮堆在正在爆炸的鞭炮上,顿时地面炸开了花。有些鞭炮还没有引燃就被炸得飞散了。看热闹的小孩子们立即争抢散落的没有引燃的鞭炮。
马辞双手叉腰,看着小孩子们抢来抢去,哈哈大笑。
夫人进去之后又出来了,将马辞叫到面前,吩咐道:“去古今寺把清明叫来一起吃饭,他还不知道将离今天回来。”
马辞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
疲倦的将离来到了喜鹊的房间。他本来是想跟着法师和清明一起回到古今寺去的,这么多年来,即使家里有再大的喜事,父亲也不会留他在这里过夜。他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当母亲叫他留在家里住一晚,而父亲没有摇头的时候,他自己都非常意外。
因为他几乎不在家里住,他自己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母亲叫他在喜鹊的房间将就一晚,而要喜鹊去张婆婆的房间挤一下。
喜鹊已经提前给他打好了热水,方便他洗脸洗脚。
屋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什么味道?”将离在空气中嗅了嗅,问道。
喜鹊笑道:“还能是毒药不成?”
将离也笑了,说道:“味道真古怪,像是熬的中药,但里面还有一点点几乎闻不到的香气。”
喜鹊道:“哦,我差点忘了,少爷的鼻子是最灵的。”说完,她不由自主地朝院子里瞥了一眼。
将离把自己能感觉到各种微妙气息的事情说给喜鹊和清明听过。
喜鹊和清明非常好奇。喜鹊问将离,她身上有什么气息。将离说:“枣树叶子的气息。”
清明问将离,他身上有什么气息。将离说:“青枣的气息。”
清明高兴道:“我和喜鹊都是枣树的气息?”
将离摇头道:“枣树叶子的气息和青枣的气息是不一样的,我说不出到底怎么不一样,但是你摘一片枣树叶子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再摘一颗没有成熟的青枣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就知道它们的差别了。”
清明问道:“为什么我身上有青枣的气息呢?”
将离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清明问喜鹊:“喜鹊,你知道你身上为什么有枣树叶子的气息吗?你是不是爬过你房前的枣树偷过枣子?”
喜鹊紧张得不敢说话。
将离道:“怎么可能?那棵枣树没有长枣子。”
后来清明终于知道,青枣的气息跟他从未见过的母亲有着很深的关系。
将离终于在桌子后面看到了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放着一个陶罐,气味正是从陶罐里散发出来的。
“是补身子的药。夫人让我给少爷熬的,又怕老爷知道,所以故意让你到我房间里睡。”喜鹊心虚地说道。
“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吃这些东西。”将离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咕嘟咕嘟冒气的陶罐盖。他想看看陶罐里到底是什么。
“喂,喂,喂,不要碰!”喜鹊连忙喊道。
将离的手停住了,问:“这么紧张干什么?”
喜鹊干咽了一口,指着陶罐说道:“烫!”
“哦。”将离缩回了手,在床沿坐下,用手按了按垫被。垫被非常蓬松,一按就陷下去很深。
喜鹊在他来之前在垫被下加了厚厚一层稻草。稻草都晒得很干,剥去了外面的稻叶,脱去了外面的包衣,只留下了最中间的稻秆和脱了谷粒的稻穗。这样的稻草既柔软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