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6页)

“那么祝丰节距离现在又有几天?安德鲁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者说道。

“九天,父亲大人。”那位稍微年长的青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你能够在两天里面收集到这些数据吗?我甚至在这张清单之上看到了缪施科隐秘在表妹名下的财产。”老者说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这一切都是预先准备好的?”

“是的,不过真正的关键在于,有必要花费那么多精力来对付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吗?”老者淡然说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这一切很有可能是最终针对您的?”儿子问道,显然此刻他总算明白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是我让缪施科走进了宫廷,是我当着众人的面朗读帕特的诗篇让众人记住了他的名字,在得里至王国布许瓦克的作品收藏得最多的同样也是我,是我让他们拥有了显赫的名声,那张清单之上所罗列的金额,很大一部份直接来自于我的资助。”那位老者重新转过身来说道,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显然这是针对您的阴谋。”儿子急切地说道:“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反击?”

“反击?”老者突然间皱紧了眉头,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很显然,这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是个我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可怕家伙。”

他轻轻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粗糙的用廉价油墨印刷的纸片。

“这上面所拥有的只是一连串的数字,这些数字代表不了任何东西,它并非是一份控告书,也没有丝毫激烈的言辞,更没有煽动的味道。”突然间,那位老者加重了语气:“这些简单而又冷漠的数字真正可怕的原因是它牢牢地抓住了人心之中的一种强烈而又难以消除的情感,那就是忌妒心。”

“我亲爱的孩子,一个擅长在人性之上动脑筋的家伙,无疑是最为危险的阴谋家,对于这样的对手,加再多小心也绝对不嫌多。”老者神情严峻地说道。

“您是否知道,那个在幕后打算对付您的可怕黑手会是谁?”那位稍微年长的青年连忙问道,他被父亲大人所说的那番话弄得毛骨悚然,事实上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露出如此严峻的神情。

“我的敌人很多。”老者冷冷说道。

“难道您丝毫没有怀疑过某个特定的人物?”儿子问道。

老者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说道:“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不过在说出谜底之前,我想先听听布雷恩的看法,或许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是否要我去将布雷恩请到这里来?”儿子连忙问道。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当那位青年回到书房的时候,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位衣着遗遢,不修边幅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显然远比老者更为年迈,不过他却拥有着异常年轻的笑容。

“巴世蒙,我的老朋友,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看起来你的麻烦大了。”老头立刻兴奋地说道。

“噢,我为不得不打扰你而感到抱歉,你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了?”巴世蒙大公站了起来,微笑着迎接老朋友的到来。

“我已经成功地做到用羊的肝脏完全取代人的肝脏、现在那个肝脏正顺利地工作在一个六岁小男孩的身上,要知道肝脏是除了大脑之外,人体最为复杂奥妙的器官。我花费一辈子进行的研究,看来可以在我走完人生之前完成。”那个小老头用欢快的语调说道。

“好吧,来谈谈你的麻烦,我相信你让你的儿子把我从那个阴冷潮湿的‘墓地’之中请来,总不会是为了我的研究吧,我听到一些传闻,从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起,我便想到你遇上了麻烦。”老头咧开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说道。

“一个麻烦的敌人。”巴世蒙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我甚至闻到了他的臭气,就像是有一只臭鼹钻进了房间里面一样,到处是它散发出来的味道。”老者比划着手指说道。

“你是否能够告诉我一些提示,在你看来那个人会是谁?”巴世蒙大公问道。

“噢,我可不知道谜底,我虽然已然猜到你遇上了麻烦,不过收集资料可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老头眯缝着眼睛瞄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笑着说道:“我相信你的脑子里面肯定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只不过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得进一步的求证。”

“是的。”巴世蒙大公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了,这并不难以猜测。”小老头拍着响亮的巴掌说道:“那个家伙的气味太多浓烈,而以往你和我都从来不曾闻到过相同的味道。”

“这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隐藏许多年而丝毫不为人所知,艺术家在拥有令人称道的杰作之前肯定已经拥有很多不那么出名的作品,武技高超的战士在获得胜利以前,身上肯定已经拥有了不少伤痕,就连我这样的人,在我真正开始自己的研究之前,已经制造出无数令人感到恐怖的怪物,而一个高明到那样程度的阴谋家,他的身后没有一连串的冤魂跟随着他,那才叫奇隆呢。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顺着那股味道追踪过去,即便无法找到味道的源头,也肯定会发现它曾经待过的地方。”那个小老头看了一眼神情显得越来越凝重的巴世蒙说道:“想必你已经找到了另外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所知。”

看着小老头那闪烁游移的眼神,巴世蒙大公淡然地说道:“你同样也有所发现吧。”

小老头点着那尖翘的小脑袋说道:“每天在酒吧里面待上一个小时确实能够有不少发现,道听途说永远离真相是那样遥远,但却绝不能说,它们没有价值。散发着浓重臭气的东西总是喜欢流连于垃圾堆和脏水沟这种同样散发着臭气的地方,而最近这段时间最臭气熏天的除了可怜的缪施科的尸体之外,就得算是那个更加可怜的夏姆大公。噢,可怜的家伙,竟然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割破喉管也比这个要舒服许多。”

听到这里,巴世蒙大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走进错误的方向。

“浸吞军饷,劣质刀剑,盘剥和欺诈,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臭气熏天的了,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其中一个最令我感到臭气逼人的东西,却被高高地捧在手里,仿佛那是圣像前面的乳香。那个侵吞表兄领地和财富,那个顺手接管地位和权势的家伙,即便涂抹再多的香料,也难以掩盖住他身上的臭味,而他的成功显然证明了他非常有头脑。他的年轻正好说明了他为什么不为人所知,他刚刚从佛朗士回来,而那里正好盘踞着一大群散发着各种各样臭味的玩意儿,随意带回一头来就足够熏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