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放

罗德里克的手指滑过安妮胸部时,她几乎停止了呼吸。仅仅是不经意?他以前从未这样做过,而其他似乎也与从前不同。他们的吻变得急迫,像在要求别的什么。

他的手灵巧地环住她的后背。先前的碰触是一次试探,而她的反应给了他信心。他的手隔着薄薄的礼裙探过来,揉捏起她的乳房。

他的舌头舔着她的脖颈,并不住地轻咬,直到他转到她的身后倚在她的颈背喘气。他的一只手仍在她的胸上,另一只滑落于腹部,并且越来越低,就像是第一次在未知土地上的探险。

在无法承受之时,她转过身抱紧他并疯狂地吻他,以及他的脖颈、他敞开的胸襟。当他们的嘴唇再次彼此咬合之时,竟然伴随着一股情热的狂澜。她的脑子已不受控制,只用尽力气一味地想与他贴得更近。

分开的片刻,他们看着彼此如动物一般喘着粗气。安妮忽然感觉有些羞耻,还有稍许惊恐。罗德里克抚摸着她的脸颊,十分温柔,他黑色的眼瞳里全是她,没有山盟海誓,有的只是快乐与真挚。

古墓中是绝对的沉寂,仅有一根细烛在壁台上明明灭灭。他们所处的地方位于墓室正中,这里陈列着一些遗体,也是族人集聚拜祭的地方。不过里面没有最近过世的亲人,而她的祖先们则在别处,在有拱顶的大墓室里沉睡。在罗德里克到来之前,她曾为他们的安宁做过祈祷。

“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美。”罗德里克对着她的耳朵低语,“第一次见到你时,并不完全是这样。没错,那时你也很漂亮,但现在——”他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适的词语,“就像每见你一次,你就变得更动人一些。”

她找不到言语回答。他眼里的炽热更是轻易地将她熔化,所以她倚了过去,脸颊贴近他的胸膛。

“一定是爱,让你如此妩媚动人。”他的话语字字落进她的秀发里。

“什么?”她抽回身来,想弄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这是命中注定的。我爱你,安妮。”

这次她没有逃避他的目光,直到他的脸靠近,唇微微张开,给了她一个绵长而香甜的吻。

但她却推开了他。

“我明天不得不离开。”她难过地说,感觉眼泪很快就会夺眶而出。

“什么意思?”

“父王要送我们离开,去卡洛司。母后、姐姐们、哥哥——还有我,都得走。他认为我们处境危险,太傻了,难道那地方会更安全?”

“明天?”罗德里克的声音里充满痛楚,“去多久?”

“不知道。几个月吧,可能。直到盐标的那档子蠢事完结以后。”

“太糟糕了。”他低声道。

“我不想去。”现在轮到她抚摸他的脸颊,“我们还有时间。再吻我吧,罗德里克。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好不好?”

于是他吻了她。起先缓慢而温婉,而后变得急促,先前征服过的所有地方又再次被征服,并且新的开垦仍在继续。当他用拇指与食指隔着衣服拈起她的乳头时,她愉悦地笑起来:谁能想到这样的事儿?太让人惊讶了!

他解开她紧身胸衣的丝带,沿着衣边吻她。唇与肌肤的每一次碰触都充满温润,而且鲜明异常。

胸衣滑落下来。

当他的手除去她的丝袜,轻抚她的腿根之时,她整个人变得僵直起来。她呻吟着,并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害怕。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的恐惧。但罗德里克却像是理所当然,显得十分自信。

他爱她,难道不是?

他停顿下来,再次捕捉到她的眼神。“我该收手吗,安妮?如果你有任何迟疑,尽管说出来。”

“如果我求你,你就会停?”她喘着气问。

“对。”

“我不知道——但我并不希望你停下来。”

他咧嘴一笑:“我爱你,安妮·戴尔。”

“我也爱你。”她说。就在她刚明白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时,他已经重新拥住了她。某种无助感将她吞没。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谁都不会责备于我,不会。

她已经十五岁了!谁在这个年纪还是处女?

就在此刻罗德里克猛然间跃身而起,旋风般抽出了他的利剑。

“年轻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做蠢事也别做得太出格了。”

安妮坐起来,抓过裙子挡住自己的胸部。“谁在那儿?依伦?”

依伦跨进门来。她的身后,圣者啊,是法丝缇娅!

“我们在——”罗德里克开口道。

“跟野山羊似的做些不知廉耻的事?我都瞧见了。”依伦冷淡地说。

“安妮,快穿上你的衣服,”法丝缇娅怒道,“你对得起圣者,对得起我们世世代代的祖先吗?”她的声音里有种陌生的颤抖,较之愤怒更甚的某种情感隐匿其间。但安妮并未察觉。

“不关安妮的事。”罗德里克说。

接着安妮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敢!”她也怒道,“你们怎敢跟踪我到这里?这是我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我爱谁跟你们谁也无关!”

“兴许是那样。”依伦回答,“但恐怕你出轨与否却跟王国有极大的关系。”

“是么?真的?那父王呢?他跟宫里随便哪个荡妇——”

“安静,安妮!”法丝缇娅叫道。

“——都上过床!不,我安静不下来,法丝缇娅。我忍受不了自己的血液跟你俩一样冰冷。”

“你会安静的。”法丝缇娅说,“你,罗德里克·邓莫哥,在丑事被曝光以前,最好马上滚蛋。”

罗德里克昂起下颌:“我不怕。我们没做什么丑事,安妮与我是两情相悦。”

“所以良知便在股沟间动摇?那可是事实。”依伦说。

“别走,罗德里克。”安妮说,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

他执起她的手。“我必须走,但我的爱没有离开。我会给你写信。”

他桀骜不驯地朝依伦和法丝缇娅瞥了一眼,而后离开,没有再回头。

安妮瞪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同时也在脑中将自己的情绪理顺,直到罗德里克的马蹄声消失。法丝缇娅的脸,已经可怕地扭曲变形。

“天上的圣者啊!”法丝缇娅控制住自己的语调,“你在哪里找到的那种人?”

“没什么好笑的!你为什么发笑?”

“因为实在有趣!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来墓室里做这种事的人?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可笑的罗德里克,‘我该收手吗?’噢,亲爱的。还有你,知道他要做的事还任他去做!”

“你一直在看?”

法丝缇娅平静下来,但仍然吃吃地笑。“不,不是一直。只从事情变得有趣时才开始。”

“你不配看,你这冷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