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欧斯佩罗

卡佐走到安妮和欧斯佩罗之间。他并未抬剑防守,但还是将它放在身前。

“就像我告诉那些家伙的,”他坚定地说,“这些女士在我保护之下。我可不想把刚才做过的事重复一遍。”

欧斯佩罗眯起了眼睛,而就算没有那二十多个男人聚集在身后,他也显得相当危险。

“留神你说话的方式,孩子,”他说,“你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

“当然了,”卡佐答道,“我不知道一颗石榴里有多少籽儿;不知道火籁人戴的帽子是啥样;我听不懂狗儿说的话,而且我也不知道水泵的原理。可我知道我发过誓要保护这两位女士,而且我说到做到。”

“我可没有威胁你照顾的姑娘。”欧斯佩罗说,“反倒是她们成了我的威胁。北边的剑士来到镇子的时候,我在担心。被迫和他们干架,我就更担心了。现在我只好把他们杀掉沉在沼泽里,而我还得知道有没有人会想念他们。还有谁——如果有的话——会来寻找他们。顶顶重要的是,我得知道他们干吗来这儿。”

“你不关心那些奖赏?”卡佐怀疑地问道。

“我们还不知道是些啥呢。”欧斯佩罗说。

“我们也一样,”卡佐回答,“赶紧把你的手下撤走。”

“孩子——”欧斯佩罗开口道。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安妮脱口而出,“我只知道有人想要我死,而且乐意为此付钱。我没法回答别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答案。感谢你帮我对付那些人,欧斯佩罗。我相信你的内心是位绅士,而你不会乘人之危。”

欧斯佩罗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而他的许多手下也随声附和。“我不是啥绅士,”他回答,“至少这点是肯定的。”卡佐不慌不忙地举起剑。“你不会想那么做的,孩子。”欧斯佩罗说。

“我想我比你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卡佐傲慢地说。

欧斯佩罗微微颔首。接着他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伏下,单腿扫出,踢向卡佐踏前的那只脚。卡佐旋身避开,而欧斯佩罗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抓住他持剑的手臂,顺势一扭,剑咔嗒一声掉落在地。一把匕首仿佛魔法般骤然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里,匕尖飞快抬高,抵住卡佐的喉咙。

“我想,”欧斯佩罗说,“你得学学怎么尊重人。”

“他在这方面还有得学哪。”一个新来者的声音响起。

“查卡托!”奥丝姹叫道。

的确,那位老人正拖着步子沿街走来。“你打算拿他怎么着,欧斯佩罗?”查卡托问道。

“我正考虑给他放血的速度是快点好还是慢点好。”

“随你下重手吧。”卡佐粗声说道。

“照我看快点好,”查卡托提议道,“要不他很可能会长篇大论老半天。”

“我看也是。”欧斯佩罗沉思着说。

“查卡托!”卡佐尖叫道。

老人叹了口气。“你还是放过他吧。”

安妮双手环抱身体。她明白不管外表怎样,查卡托都是位剑术梅司绰,而且他同样非常关心卡佐。他不会让这年轻人不经战斗地死去。她能否再次召唤圣塞尔的力量,弄瞎欧斯佩罗,让他扔掉匕首?无论如何,她都该试试。

可令她惊讶的是,欧斯佩罗收回了匕首,后退了几步。“当然,埃穆拉图。”

卡佐显得大为震惊。“埃穆拉图?”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埃穆拉图?”

“安静,孩子,”查卡托咕哝着,“你能活命就该高兴了。”他转向欧斯佩罗。“我们需要私下谈谈。”他说。

欧斯佩罗点点头。“好像有些事你没告诉过我。”

查卡托也点点头。“卡佐,带凯司娜们回屋去。我很快就过去。”

“可——”

“就这一次,别跟我争。”查卡托直截了当地说。

等两位老者一起离开,欧斯佩罗的手下也各自散去。

卡佐看着他们离开,叹了口气,将卡斯帕剑归入鞘中。“我真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他说。

“欧斯佩罗刚才是怎么称呼查卡托的?”安妮问道,“埃穆拉图?我从没听你那样叫过他。”

“来吧,”卡佐说,“我们最好照他说的做。”他迈开步子。

安妮跟上了他。“卡佐?”她坚持着。

“卡佐刚救了我们的命,”奥丝姹提醒她,“又一次。”

安妮没理睬她。“你看起来很吃惊。”她说。

“那不是名字,”卡佐咕哝道,“那是个头衔。指挥百人队的军官。”

“你是指在军队里?”

“对,在军队里。”

“查卡托是位埃穆拉图吗?”

“就算是,我也从没听说过。”

“我还以为你都认识他一辈子了。”

他们走到住处的台阶边时,卡佐开了口。“是的。噢,差不多是。他是我父亲的一名仆从。他向我的兄弟和我传授德斯拉塔剑技。可在我小时候,有时他会一次离开好几个月。我想他大概是去参战了。那时我父亲的兴趣相当广泛。他也许是指挥过一百个人。”

“可查卡托仍然在为你父亲效劳。”

“不。我父亲后来时运不济,最终在决斗中被杀。我继承了埃微拉的一间房间,以及查卡托。这些就是我父亲仅余的家产。”

“噢。抱歉。”安妮的双眼盈满泪水。在刚才满心惊恐的那段时间里,她忘记了悲伤。

卡佐停下脚步,她的表情似乎令他有些迷惑,接着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说,“你没必要哭啊。”

“我只是想到了些事,”安妮低声道,“只是这样。是因为我失去的某个人。”

“噢。”他低头望向脚尖,接着目光移回她的身上。“抱歉这么唐突,”他说,“我只是——好吧,我真希望自己知道怎么回事。查卡托带我们来这寄宿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一定早就认识欧斯佩罗——这事太简单了,而且他甚至让我们欠账。现在我能确定了,我只是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你不再信任查卡托了?”

“我不觉得他会背叛我,如果你是这意思的话,”卡佐说,“可他的判断力有时很差。毕竟是他让我的父亲被杀的。”

“那怎么会是查卡托的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我知道查卡托对此感到内疚。从此以后他才开始酗酒。而且他没必要继续跟随我——我没有钱付给他。可他这么做了,这一定是出于内疚。”

“也许是出于爱。”奥丝姹提议道。

“哈。”卡佐答道,他摆手把这种可能性甩到一旁。

“可欧斯佩罗是谁?我还以为他只是我们的房东。”

“哦,对——他是培多微街大多数人的房东。他还掌管着码头那边的很多生意。还有我照顾的那些女士们。附近的人们叫他佐·凯斯洛——‘头儿’。哪个口袋会被扒窃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