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剑之乐章(第3/4页)
卡佐愤怒地抬起头,看到了尼尔爵士。这位骑士并未着甲,不过他的打扮要比卡佐得体不少——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马裤,还有最让人眼馋的厚底靴。
“尼尔爵士!”卡佐喊道,“我们是在决斗!他不该这么个死法!”
“这渣滓刺伤了女王陛下,”尼尔回答,“带着冷血的暗杀企图。他配不上光荣的决斗,或者任何荣耀的死法。”
他低头瞥了眼埃克多。
“不过我倒是想活捉他,以便找出幕后的指使人。”他严厉地看了卡佐一眼。“这不是什么竞技比赛,”他声明,“如果你以为它确实是——如果你对决斗的热衷胜过安妮的安危——那我就要怀疑你究竟算不算她的盟友了。”
“如果我刚才不在,她早就死了。”卡佐回答。
“非常好,”尼尔说,“但我想,我会坚持我的看法。”
卡佐短促地点头作为回应。
卡佐捡起瑟夫莱手里落下的剑。它的做工非常均匀,而且比卡斯帕剑还轻巧不少。
“我会照看好你的武器的,德斯拉塔,”他告诉倒地的那个人,“假如它是我正正当当赢来的就好了。”
有人把一件斗篷披上卡佐的肩头,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他更察觉到,尼尔爵士说的没错——自己刚才实在太过愚蠢。
可他总是无法摆脱这种感觉:无论一个德斯拉塔是怎样的恶棍,他都有资格死在细剑的剑锋之下。
“帮我坐起来。”安妮命令道。
只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几乎令她晕厥。
“你应该靠后躺。”艾黎宛的医师道。他是个年轻人,英俊中有股阴柔之美。安妮很想知道,他了解的药物中有多少是和性事无关的。他替她止了血,在她胳膊上放了点东西,使它抽动得没那么剧烈,可这些不能保证她不会在几天内死于伤口化脓。
“我要靠着枕头站起来。”她说。
“谨遵陛下的命令。”
他帮她坐起来。
“我需要喝点东西。”安妮说。
“你听到了吧。”艾黎宛说。她的姑妈穿着件紫罗兰色的晨衣,上面是一种安妮叫不出名字的繁复式样。她看上去宿醉未醒而又忧心忡忡。
更有趣的是奥丝姹,她身上除了一条紧紧围在肩上的床单之外别无他物。她几乎是在卡佐离开后的瞬间就出现了:再考虑到全身赤裸的卡佐,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奥丝姹,穿点衣服吧。”她柔声说道。
奥丝姹感激地点点头,身影消失在附近的衣柜里。
过了一会儿,一位缠着黄色发卷,身穿棕色裙子和红色围裙,手里托着兑水酒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安妮迫不及待地将它一饮而尽,她对酒精的厌恶抛到了九霄云外。
女孩走向艾黎宛,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艾黎宛以释然的神情吐出一口气。
“刺客死了。”她说。
“卡佐呢?”
艾黎宛看着那女孩,后者羞红了脸,说了些让安妮无法听清的话。艾黎宛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应该还算好,只是有被冻掉某个部位的可能。”
“等他穿好衣服以后,我想见他。还有尼尔爵士。”安妮转过脸,看着艾黎宛的手下把守卫们的尸体抬出去。
稍后不久,奥丝姹重新出现,匆忙套上了一件内衣和一条纳兹嘉维安毡质地的宽大晨衣。安妮认出它曾是法丝缇娅最喜欢的衣服之一。
那就是法丝缇娅,不是吗?她的灵魂,或者说幽灵托梦而来。若不是她唤醒了她,那个瑟夫莱就能毫无阻碍地完成他的任务,而她也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艾黎宛姑妈,”安妮说,“你知道秘道的存在吧?”
“当然了,亲爱的,”她说,“不过另外还有少数人知道。我以为它被封住了呢。”
“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
“我也这么希望,我的小鸽子。”她回答。
“罗伯特叔叔早就知道它了,对吗?”
艾黎宛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我亲爱的。这绝不可能。我想不出……可这么说来,我对瑟夫莱的了解或许也不如我自己认为的多。”
“这话怎么说?”
卡佐选择在此刻赶到。他蹒跚着走进房间,拼命不让自己的身体摇晃,可脚上的绷带却清楚地证明他负了伤。
“安妮!”他说着,飞快地单膝跪倒在床边,“伤得很重吗?”他抄起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而她吃惊于他的手如此冰冷。
“他的剑刺穿了我手臂上的肉,”为了他听起来方便,安妮用维特里安语回答,“血已经止住了。剑上没毒,运气不错。你呢?”
“没什么要紧的,”他目光闪烁,飘向她身后的奥丝姹,“奥丝姹?”
“还用说吗?我哪会有危险呢。”奥丝姹说话时显得有些气喘。
卡佐松开了安妮的手——有点太快了,她想。
“他刺伤了你?”安妮问道。
“一点小伤,在脚上。”
“卡佐,”艾黎宛说,“他们沿着运河边找到了你们俩。你是怎么到那去的?”
“我从树篱迷宫那里就跟着他了,女公爵大人。”剑客答道。
“那儿就是秘道的出口?”安妮问他,“假山山洞里的那面墙?”
“秘道?”卡佐问。他皱起了眉头。
“对,”安妮说,“墙里的秘道。就在那块挂毯后面。”
卡佐凝视着那块挂毯。“那后面藏着个秘道?他就是这么进来的?”
“对,”安妮说着,开始烦躁起来,“他也是这么出去的。你就跟在他后面,卡佐。”
“抱歉,我没做过这种事。”
“我看见了。”
卡佐眨了眨眼,在她认识他的这几个月以来,这是第二或是第三次看到他哑口无言的样子。
“卡佐,”艾黎宛温和地说,“你觉得你是怎么出去的?怎么到树篱迷宫里的假山山洞里的?”
卡佐双手叉腰。“嗯,我——”他起先自信满满,然后又停了口,眉头再度皱起。“我……”
“你疯了吗?”安妮说,“你醉得太厉害了吧?”
“他没法想起来,小鸽子,”艾黎宛说,“男人都不能。这是种魔法。女人能想起墙壁里的秘道。女人能使用秘道。男人能被人带着走过去,不过脑子里绝对不会留下印象。再过一会儿,可怜的卡佐就根本记不起我们说的话了,这儿的所有男人也都一样。”
“这太荒谬了。”卡佐说。
“什么东西荒谬,亲爱的?”艾黎宛问道。
卡佐眨眨眼,然后露出略显惊恐的神情。
“明白了吧?”
“可那个瑟夫莱是男性。我非常肯定这点。”
“我们会去确证一下的,”艾黎宛说,“有很多种证明方法,你知道的。不过我猜这种魔力只对人类有效。或许它对瑟夫莱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