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通往力量之路(第2/3页)

但她的疏忽大意已经无法挽回,她明白,如果寒沙人获胜,她就永远没法活着登上圣堕王座了。她永远也没法让一切回归正轨,平定克洛史尼,为奥丝姹复仇,永久地消灭来自寒沙的威胁。

她的骄傲自大铸就了她的末日。

不。

“离我远点儿,”她说,“除了娜蕾奈,所有人都到下面去。”

等除了那瑟夫莱女子之外的所有人离开之后,安妮闭上了双眼。

“您做得到的,殿下。”娜蕾奈说。

“如果我做不到,我们全都会死。”

“这么想可就错了,殿下。恐惧和忧虑只会阻挠你。你必须保持自信。你必须为了强大而强大,永远不能停下脚步。”

“我会试试看的。”安妮咽了口口水,答道。她突然口干舌燥。

在这一刻,她突然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小女孩。她究竟为何要肩负这些重担?圣者们又是为何要把这些强加给她?她想要的只不过是骑骑马,喝喝酒,跟奥丝姹闲聊,或许再谈一场恋爱而已。她究竟为什么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我想念你,奥丝姹。真对不起。

这些念头让安妮得到了所需的怒气,她的存在悄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埃瑞拉。

起先无人答话,可随即有道阴影从绿地中升起,在她身前摇摆,如同一道烟雾,不情愿地化作那个苍白的女性躯体。

“我需要你的帮助。”安妮说。

“我的力量快被消耗光了,”埃瑞拉的声音轻飘飘的,“我也许帮不了什么忙了。”

“谁在消耗你的力量?”

“是你,”埃瑞拉回答,“这是理所当然的。”

“你是谁?”安妮质问道。

“你以前问过这个问题了。”

“对,可你从来没回答过。你是谁?”

“过去如是,将来亦然。我向来与凡人迥异。我生于此,创于此。”

“谁创造了你?”

埃瑞拉浅浅一笑。“是你。”

听到这两个字,安妮突然间明白了,一切都水落石出,而她早有心理准备。

“再见了。”她说。

然后埃瑞拉就不见了,她的四肢因力量而脉动,而那力量也铭刻在她体内。

她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那个世界在她身周闪闪发光,而新壤、安德慕城、城堡和寒沙大军也都一样。

她看着数以千计的人们屈服于她的破坏力量之下,看着那些剥夺了她想要的生活的敌人们,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坚定的恨意在心头升起。

她喜欢这种感觉,还有身体里曾经令她厌恶的那股力量。它知道该做什么。

几个钟头以后,阿特沃来见她时仍旧脸色发白。

“你这回不会再吐了吧?”她问。

“不会了,殿下,”他回答,“我的胃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我做的那些事,”她说,“让你吃惊了。”

他闭上眼睛,点点头。她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几下。

“还有些幸存者,”他说,“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她思索了片刻。“有多少人?”

“大约一千人。”

“够多的。”她说。

“今早他们还有五万人,殿下。”

“噢,那杀了他们吧。我希望寒沙人明白,只要他们前来进犯,就别指望我们发慈悲。”

“我是不是应该提醒您,您的母亲还在他们手里?”

“对,马克弥已经下了命令要处死她。我除了向他证明和我们对抗所要付出的代价以外,还能做什么呢?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救她的命呢?”

“我能提个建议吗,殿下?”

“当然可以。”

“展现您的仁慈。让他们回到寒沙,说出他们的所见所闻。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将会有怎样的下场,又怎么敢再次攻击我们呢?”

她花了片刻才明白他的语气所带着的异样。

“你同情他们。”她责备道。

“圣者啊,是的。”阿特沃说。

“他们本来会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她指出。

“嗯。”他的面孔像铁铸的一般。

“我也不想这么残忍,”最后,她开口道。这句回答看起来最合适。“你真觉得放他们走是正确的?还是说你只是感情用事?”

“殿下,我完全记不清今天早上的情形了。但那些寒沙的幸存者说什么太阳爆炸了,说鲜血和毒蛇像雨水一样从天而降。他们看到战友的内脏扭动着钻出他们的肚子,就像滚水里的鳗鱼。我想从这一千张嘴里吐露的故事要比他们的死有价值得多。”

“好吧,”她叹了口气,“那就交给你了。等这儿的事处理完毕,我希望寇本维也能回到我们手里。”

“这应该没什么问题,”阿特沃说,“殿下您会随军同行吗?”

“不,”她说,“我想你这次得靠你的军队了,阿特沃。我打算暂时回伊斯冷去。但你放心,等我们出征寒沙的时候,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

“出征寒沙吗,殿下?”

“我不觉得我们应该再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你觉得呢?”

“我——是的,殿下。”

“很好。告诉我的护卫,我要在两个钟头之内骑马前往伊斯冷。另外传话给凯普·查文,就说我希望他在解决了露河上的敌人以后就来找我。”

“那南方的教会军呢?”阿特沃说。

“他们已经撤退了,”安妮说,“原因我没法肯定。但还是派几个寒沙俘虏过去找他们吧。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胆敢再次越境,就会有相同的下场。”

阿特沃点头,鞠躬,随即离去。

她骑马去了伊斯冷,一路见到了一群群欢呼雀跃的人,但在最初的几里格路上,她觉得这些人的喝彩声中有种不安,仿佛他们若是不欢呼,她就会杀了他们似的。但她离伊斯冷越近,离尸横遍野的普尔斯奇德越远,喝彩声中那种引人深思的感觉也就越少。等她进到伊斯冷城中,她感到人们的愉悦和狂热全都发自真心。有些人在高喊“圣女王安妮”,另一些人则叫她“维吉尼娅再世”。

她沐浴休息,次日早晨在会客间和约翰共进早餐,他飞快地复述了几桩家族内部的事务,又给了一沓文件让她盖章。然后他坐了下来,神情有些不安。

“怎么了,约翰?”她问。

“您收到了好些信件,殿下,有些很重要,大部分只是小事。不过有一封我觉得您应该尽快看一看。”

“是吗?是谁寄来的?”

“我们的前任护法,马伽·赫斯匹罗。”

她正把烤饼送向嘴边的那只手停下了。“你在说笑吧。”她说。

“恐怕这是真的。”

“那就让我看看吧。”

他把那张盖有克洛史尼护法印章的纸递给了她。

“原来他把印章带走了。”他说。然后她展开了信。这封信以流畅的手书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