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挑战客(第3/6页)

挑战者也是同样三道菜式。

他们要做什么,事先都无人知晓。

为了今晚的比赛,东京最专业的餐饮服务集团派出了大型的冷藏车在现场待命,基本上任何所需要的食材,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获取。

安东尼要了番茄、芦笋、马铃薯、龙虾、牛排,以及一系列西餐调味料,在装模作样表演了一番东方噱头之后,他看来要回归自己驾轻就熟的西式烹调领域。这个大块头有络腮胡痕迹的男人显得有点举棋不定,他今天晚上已经很累了,而且对于自己要加演的戏份不算很满意,当然,在拖拖拉拉要完了所有材料之后,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因为制作人和他密语,说将会有额外数万美金的报酬汇入他的私人账户——如果他获胜的话。

而挑战者,他摇摇头,什么都不要。

那么,头盘是空气煮西风么?那是什么流派的菜式?

挑战者面对杵到了自己嘴边的话筒,还是保持目光向下的姿势,给逼得不行了才吐出三个字:“我自备。”

于是大家又很没出息地议论纷纷,这个时候观众中耳朵比较好的,不约而同听到剧院上空传来一阵失控的窃笑,还伴随着清晰响亮的拍打声,像是手掌和大腿的亲密接触,那光景类似于有个人被一大把头发丝儿噎住了,这会儿要拼命通出肺气来一样。

这位朋友很快压抑住了自己的笑声,可能压抑得太辛苦,还有点打嗝……

安东尼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手上的材料,该揉的揉,该切的切,而神秘挑战客,玩的把戏看起来却和做饭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首先拿出了灰扑扑很普通的一个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豆子。

摄像师恨不得要在镜头前贴一块放大镜,拿出浑身解数给特写,大家才看清楚那颗豆子的尊容。

圆圆的,黄色的,很饱满鲜嫩。

嗯,一般来说,大部分中国家庭主妇都能一眼认出来,这是一颗泡得刚刚好的,黄豆。

神秘挑战者爱不释手地把这颗黄豆看了半天,从料理台上的各种烹饪工具中,找了一个小玻璃碗,把豆子放进去,加了一点儿水,放在一边,不管了。

接下来,他又在袋子里鼓捣了几下,找到了两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东西也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因为那是两种面粉。

有了面粉我们可以做什么?答案当然是揉面。

这就是神秘挑战客所做的事。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摊开了两块案板,开始揉面。

摄像机在安东尼那边拍到了花样百出的表演和妙语连珠的描述,作为国际级的烹饪明星,他的自弹自唱完全能撑得起整一台节目。

一旦转回挑战者这边,主持人就只能上来救场,把局面端详再三之后说道:“嗯,这位先生,和面的手势,非常专业。”

剧院上空那种效果类似于被枕头压住后狂笑的声音,此时就会断断续续地响起。

挑战者半点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他全身心都贯注在面前的两块案板上,动作流畅自然,步骤齐备。如果有人这辈子都没和过面的,在把这场重播老老实实看完之后,应该就可以自己动手了。

终于等到他搞完了这两块面,放到了一边。

第三次从那个袋子里出来和广大现场和电视观众见面的东西,是一块肉。

新鲜的肉,光泽鲜明,纹理清楚,就像现场从一头活猪身上切下来的一样。

也许有人会想那个袋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保鲜功能如此出色,莫非其实那是一台伪装得很好的小冰箱?

但挑战者终于给了大家一点好看的——放进水中的黄豆,突然发芽了!

柔嫩的绿芽突破豆皮,向上衍生,坚挺而迅速,在数秒之间,长出了玻璃碗壁,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还在继续。很快它不再是绿芽,而变化出藤条的模样,粗壮有力,直线生长的过程不容置疑,藤条的两端更多枝条破出,向四周蔓延,整棵植物绿得葳蕤茂盛,炯炯有神。

大概三十秒之后,生长的状态停顿了。

枝条顶端结出了微小的果实,绿色,圆形。渐渐膨大,到婴儿拇指大小时脱落,这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

神秘挑战者把所有成熟落地的果实捡起来,从料理台上拿了一个搅拌机,把果实放进去,开始加水,搅拌,而后开盖的一瞬间,整个大厅都是香气。

那香气难以定义,极为强烈多变,它通过每个人的鼻腔进入大脑,所引发的似乎完全是不一样的回忆,但统统都是最美好的那些回忆。

游子在家时母亲浆洗过的衣裳的味道;情人偶尔相逢时抚摸脸颊的触感;或者大病初愈,食欲回来的瞬间,对食物的渴望。

那阵香气是无言无形的使者,呼唤着人一生中所有使这一生有价值与魅力的经验。

被呼唤的对象,并不限于在现场坐着的人,还包括,所有看到这个节目的人。

比如说,一直在暗影城君成公寓,过着自己小日子的阿旦和羽罗两个小朋友。

这一天他们会看电视,纯属偶然。自从十万青灵发出去之后,他们就变得好像购物网站的物流部门一样忙,每天都有不少回来汇报情况的骑士。一开始他们还看一下恶之血瞳里面的内容,要是情节过于令人发指,阿旦还会皱几下眉头,到后来就干脆丢到客厅角落的一个大藤编篮子里堆着,压根不理了。

“反正,审判是你的任务嘛。”他振振有词地说。

羽罗大怒:“啥?我的任务?那负责复原是你的任务呢!”

阿旦挥挥手:“复原很简单的。”

他双臂大轮圆,呼啦呼啦挥舞两下,然后把手指放在嘴里,呜呜吹了两声口哨,对羽罗点点头:“喏,这样子就可以了。”

羽罗更生气了:“啊,原来你诈我!你欺负人,把体力活给我干。”

阿旦很看重自己的道德名声:“话不是这样说,审判本来就是你的活儿啊,你要是可以不出来,我干吗要去复原呢?”

这段对话发生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厨房里剥毛豆。羽罗照她最近的时装爱好,穿了大概有三四层绫罗绸缎长长短短,丝毫不像阿旦爽利,光着膀子,穿一条七分裤,活动了半天肌肉后热火朝天着手准备午饭。菜市场里面剥好的毛豆比没剥过的,只贵五毛钱一斤,但阿旦认为剥毛豆也是重要的人生乐趣之一,首先不可以被小菜贩剥夺,其次更不可以在自己多付钱的情况下被剥夺。

剥大量的毛豆其实蛮辛苦,如果你是个女孩子,而且刚刚把自己的指甲修成美妙的椭圆形,上面涂了大概七八种颜色和亮片之后,尤其如此。

有了厌工情绪的羽罗,借口阿旦分工不均,愤然跑去开电视以表示对不公待遇的激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