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运动会安排在下周五周六,周五不上晚自习。

听到整整一天都没事的、纯洁无瑕的周六被占用,班里顿时一片呼天号地。

许星洲深谙这群小崽子的尿性,典型的越理越来劲,充耳不闻,悠悠地继续说下去:“体育委员订一下班服,精神点,走方队时好看。”

三言两语通知完,开始上课。

童淮神游天外,没怎么注意听,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薛庭的那句“帮你继承”。

心里就跟被谁塞进了块硬糖,硌得慌,让他耿耿于怀。

发了一节课呆,下课铃一响,童淮忍不住又摸出手机,打开那个帖子,准备看看其他人的回帖。

大家都会感觉很奇怪吧?

然而本校学生是一脉相承的八卦。

林谈雅的帖子被论坛管理员偷偷加精,一下火起来,随即有人截图去QQ空间和微博,惹来一大群吃瓜群众打卡。

-我也想要个学霸同桌带我飞!!!

-看了眼同桌……算了,不说了:)

-谢谢谢谢,嗑到了

-我好想写他们俩的同人文,kswl

-楼上的,你不怕写了T君堵你吗

-求T君堵我,好喜欢T君

-他们好甜,楼主好人,请大胆地继续分享X君和T君的恩爱日常!

神他妈恩爱日常。

这群无聊的人,被作业和考试逼疯了吗。

童淮忿忿地放下手机,戳戳薛庭的腰:“婷婷,要不你去让学委删了帖子?”

薛庭回答得干净利落:“不熟。”

童淮谆谆善诱:“别这么怂嘛,为了咱俩的清白名誉……”

“你去?”

“……清白名誉其实也没多重要。”

薛庭深深地看了童淮一眼。

你的原则呢?

上午的课结束,班里的同学终于有机会挨个凑来嘘寒问暖,薛庭大概是不想被人堵,直接就走了。

角落的位置成为热门景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问候打卡。

童淮没想到薛庭这么没义气,纠结地思考自己的午饭怎么解决。

骄傲的童哥,当然不可能低声下气求人办事。

他被围了会儿,让大伙儿散去吃饭,眼疾手快地拽住赵苟,琢磨怎么使唤他。

赵苟得到童淮助力,拉上了薛庭参加运动会,不等他开口,狗腿得不行:“童哥饿了没?我去给你打饭来,我抢菜技术一流!”

陈源坐在旁边的桌上,等着他一块儿去吃饭,闻言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预想中的一幕。

他冷嗤了声,一巴掌扇赵苟背上,笑得又贼又贱:“用得着你来?”

大伙儿都知道童淮跟隔壁班校霸俞问关系好,俞问时不时过来,还会带点零食分给大家,是以俞问在三班相当受欢迎。

还围在附近的几人兴冲冲地顺着陈源的视线转过头。

就看到薛庭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众人:“……”

薛庭回到座位坐下,把饭盒推到童淮面前,撩起眼皮,淡淡扫了圈围观群众:“不去吃饭?”

和薛庭的母亲余卉料想的其实一样,薛庭转学来了临岚三中将近半年,除了阴差阳错熟起来的童淮,就没跟任何人亲近哪怕一点。

他不凶也不吓人,甚至皮相很吸引人,但那点生人勿近的气场已经懒得再掩饰,距离感明显,跟株高岭之花似的,大家都怵他,不敢靠近。

围观人群缩缩脖子,一窝蜂作鸟兽散。

童淮知道自己之前误会薛庭了,低头耷脑地道谢。

薛庭一下课就去了食堂,打到了童淮喜欢的菜,回来得也快,天气转凉,饭菜却还热腾腾的。

教室里几十张桌椅空空荡荡,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还没擦干净,剩下半截尾巴。不知道是谁忘了关窗户,窗帘被风掀起,浪花般起伏不止,偶然露出窗外一角灼灼的红枫。

空调嗡嗡轻响着,室内保持着二十七度。

童淮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口红烧土豆鸡块,忽然想起什么,戳戳薛庭:“庭哥。”

薛庭无动于衷地瞥向他。

“等会儿能给我带盒奶吗,”童淮又很小地嘀咕了声,“晚上不能喝,耽误我茁壮成长。”

“……”薛庭真是服了,“不耽误你茁壮成长,晚上喝你的。”

童淮又开心了,觉得薛庭真是个好人,连刨了几口饭。

食堂的饭菜没有薛庭做的好吃,他吃饭的习惯不好,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想着这是薛庭特地带来的,又挑挑拣拣地勉强多吃了几口,剩下大半由薛庭解决。

吃完饭,薛庭下去扔饭盒,童淮打开窗户,散散角落里的饭菜香味,打了个呵欠,趴桌上准备午睡。

教室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童淮以为是薛庭回来了,高兴地抬起头,却见俞问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去校外给你打包,结果老板忘了我这单,等了半天,”俞问脚步带风,走过来狐疑地打量童淮,“淮崽,你吃过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童淮纳闷,“我忘给你说,薛庭给我带饭了。”

听他这么一说,俞问反而沉默下来,敞开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滑下来,靠坐在陈源的桌上不吭声。

“咋了?”

俞问沉默了会儿,闷闷地说:“淮崽,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跟薛庭熟了以后,都没来找我玩过了。”

童淮一愣。

“你搬去老屋那边,下课跟薛庭一起走,吃饭跟他一块儿吃,看演唱会也是和他一起,”俞问蹙着眉,“就连你腿受伤了,都是昨晚才告诉我,又不让我去找你。”

薛庭没有出现前,他俩才是形影不离的。

童淮懵了好半晌,想想确实如此,满心愧疚:“对不起,我没故意忽略你……”

“我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俞问挠挠头,迟疑着问,“就是,你不觉得,你和薛庭走得太近了点吗?”

而且俞问不服气。

他俩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他把童淮当亲弟弟护到现在。

结果横空出现一个薛庭,把他弟抢走了。

就很不爽。

而且有时撞见薛庭和童淮待在一块儿,薛庭若有若无地护着童淮的举动,总让他心底冒出说不上的不舒服。

就好像……好像是一头恶龙,在守着自己的财宝。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占欲被沉甸甸地压在眼底,偶尔轻描淡写地一瞥,也令人心惊。

直觉告诉俞问,薛庭和童淮,跟他和童淮不太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清楚。

所以越想越气,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看不顺眼薛庭。

“总之,”俞问兀自琢磨了会儿,肯定地说,“你小心防着点他。”

“啊?”

俞问摸摸下巴,也不懂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吐出这么句话。

防薛庭?防什么?

薛庭看着不是什么坏人,童淮也不是女孩子,不会被占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