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三个烟头锁定嫌疑犯(第4/8页)

李永梅提起此事就摇头,道:“儿子还在想杨帆,我们说了没用。儿子和你一样,个性倔,都是花岗岩脑袋,两条犟驴凑在一起。”

大花岗岩脑袋侯国龙想着儿子的小花岗岩脑袋很是头疼,不停摇头。

小花岗岩脑袋坐在世安桥上,忧伤地望着东去的河水。几年时间过去,侯大利从青涩高中生成为实习刑警,从少年变成了青年。这点时间对世安桥来说算不得什么,它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安静地立在小河上。

坐在世安桥的条石栏杆上,侯大利以刑警眼光重新审视过去的“旧案”。

从刑事侦查角度来说,通过解剖已经证明杨帆死于溺水。综合各方面情况,确实符合不立案规定。但是侯大利完全不能相信生性严谨的杨帆会从世安桥上摔下去,摔下河肯定是有人通过某种手段导致杨帆落水。这个论断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全凭直觉,但是侯大利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几年前未立案的“旧案”,侦破此案难度太大,简直可以用难于上青天来描述。侯大利坐在条石栏杆上以刑警思维思考侦查方向,更觉一团乱麻。

客观来说,刑警支队当年将侦查方向确定为情杀,这是正确的。只不过能够列入怀疑对象的人全部有确定的不在场证明,情杀的方向没有走通。

另外可能性就是激情杀人,杨帆骑车路过世安桥时,遭受到没有任何关联的路人袭击,袭击的唯一理由还是因为年轻貌美。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破案的概率更是渺茫。

“如果我不和省城哥们儿喝酒,送杨帆回家,就不会出事。”这个想法无数次从意识的深海中蹿了出来,发出狰狞笑容,撕咬侯大利的灵魂。他站在桥边,对着河水用尽全力长吼,发泄心中郁闷。

智破诈骗案

晚上七点,侯大利开车沿河边公路进城。他的心情仍然沉浸在黑暗之中,杨帆所写的那封情书在脑中浮现,娟秀文字排列整齐,逐一跳跃出来。他用这种特殊方式阅读情书,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潇洒荡然无存。

拐进一条支路时,一辆货车慢悠悠地开在前面,挡住路。

货车屁股在侯大利眼前晃来晃去,侯大利脑里某根弦突然“咯噔”响了一声。响声过后,脑海中的暗开关被打开,浮现出印有永发电器货车的立体图像。脑中存在的作案车辆与眼前车辆有两处明显不同,一是车牌不同,二是没有永发电器标志。但有两处相同,一是车型和颜色相同;二是车屁股上有两块椭圆形的补漆,颜色、位置和形状与作案车辆尾部的补漆完全一样。

与当年参加电视节目《超级找碴王》相比,找到脑中车和眼前车的相同点简直是小菜一碟,侯大利肯定眼前车便是诈骗犯开的那辆货车。这真应了一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到小巷稍稍宽一些,侯大利轰了油门,越野车轰鸣一声,与货车并排。

侯大利扭头骂道:“你他妈的开快点,堵了半天!”

货车司机四十来岁模样,没有小胡子,也没有戴太阳帽。他听到骂声,扭头呸了一声,道:“你他妈的没长眼,这条路只有这么宽。”

侯大利指着货车司机,道:“下来,老子今天要收拾你。”

货车司机只以为对方是路怒症,压根没有料想到对方是警察。他刚从劳动队毕业,操着一根扳手跳下车,蛮横地道:“开越野车就了不起,老子专治各种不服!”

“老子才专治不服。”侯大利跳下车,嚣张地用手指着对方。他用这种姿态麻痹了对手,然后乘其不备,扭住对方手腕关节,猛然反向用力。

货车司机来不及反抗便被压在地上,如杀猪般叫了起来。

侯大利制住货车司机,不等他回过神来,道:“你在永发商场门口撞了我的狗,就这么跑了。”

货车司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蒙了,脱口而出,道:“谁撞狗了?”

“前几天你把车停在永发商场,出来时,在红月亮旁边撞了一只狗,停都不停就跑。你别抵赖,抵赖我扭断你的手。”侯大利语速很快,一步一步给货车司机下套,同时用力反扭司机手腕。

“啊、啊、啊,你轻点。”货车司机道,“你讹人,我没撞狗。”

侯大利稍稍松了松劲,道:“肯定是你撞的。车上还有包装箱,我看得清清楚楚。”

货车司机见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道:“红月亮那边装货的车多,凭什么就说是我撞的,你认错人了。”

除了车屁股上两块椭圆形补漆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货车司机诈骗。侯大利一直通过语言来试探自己是否判断失误,从货车司机的对答以及这人的相貌气质综合判断,货车司机绝对是诈骗犯。

看热闹的人在江州大地上永远存在,平时处于隐身状态,一旦有事,立刻跳出来,围在一起看热闹。

侯大利果断取出手铐,铐住货车司机。

得知眼前人是警察,货车司机反而嚣张起来,嚷道:“没有证据凭什么抓人?违反人权哪,我要投诉!”

此事做得十分鲁莽,但是战机稍纵即逝,侯大利没有准备停手。他正在给李超打电话,大街传来长串的警笛声,好几辆闪烁警灯的警车风驰电掣地开进支路,气势惊人。

货车司机一张嘴合不拢,道:“这位警官,屁大一点案子,来这么多警车,太夸张了吧。”

侯大利眼见众多警车,最初瞬间也觉得不可思议,随即明白某个地方肯定有大案发生。他正愁没有可靠证据锁定货车司机,不料货车司机被一串警车吓住,主动认罪,不禁心内窃喜。

货车司机苦着脸道:“这位警官,我现在交代应该可以算自首。我还检举揭发,糖厂保险柜是大麻子做的。”

几辆警车停在小巷,着装警察和便衣警察匆匆走过,正眼都没有瞧两人。走到最后的着装警察还嫌侯大利的越野车挡道,道:“越野车和货车挪一挪,别挡路。”他看到侯大利亮了证件,又瞅了一眼被铐住的犯罪嫌疑人,略为点头,匆匆而去。

朱林支队长和另一个稍胖的警官走进支路。朱林经历了无数大案要案,练就了一副钢铁心肠,面无表情,行走如常。他见到侯大利,停下脚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侯大利上前报告情况。

朱林看了一眼戴铐汉子,“嘿”了一声,道:“土孙,是你呀,几进宫了?”

土孙尴尬地笑道:“朱警官,三进宫了。”

朱林还是年轻民警时就曾经抓过绰号“土孙”的惯偷。岁月荏苒,小警官变成朱支队,土孙三进宫后变成了老贼。朱林知道土孙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三进宫了,你准备一辈子待在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