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 幕戏(第2/3页)

他想:尔等长舌妇,你狂任你狂。等我的孝顺孙女婿来了,还不把你们震得魂飞天外!

*

六点半,院里开饭。

亲朋好友热热闹闹坐了一整个院子,七嘴八舌,谈笑风生。

饭后,继续嗑瓜子聊天。

昭夕想跑,却被表婶拉住了胳膊。

大家好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吃饱喝足,继续战斗——

“哎,既然找着了对象,怎么小除夕都不带回来拜年啊?”

“是啊,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不让我们见见?”

“今天都不登门拜年,别又是以前绯闻里写的那种,就跟你玩玩而已,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的小明星啊。”

大家都在关心她,怕她又上当。

孟随优哉游哉站在一旁,拿出知识分子的架势,和爷爷聊股市新闻,谈国家大事。

按理说,往年他也会念在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上,出言相帮。但今天一进门就被昭夕卖兄求荣……

他轻描淡写扔来一个眼神。

明晃晃四个大字:“后果自负。”

啊啊啊。

这都是什么事?

哥哥幸灾乐祸,爷爷假装看不见。

昭夕难得孤立无援,一个人应付一群战斗力超强的八卦群众,正烦躁呢,就听见了敲门声。

事实上,今日宴客,四合院的门是开着的。

黄梨花木门上,新的春联已经贴上了,依然是爷爷手写的,挥毫泼墨,字迹苍酋。

有人站在门槛外,清脆地敲了敲大开的木门。

笃笃两声。

院子里太吵,有人没听见。

还是爷爷清清嗓子,放下手里的报纸,忽地开口:“昭夕,有贵客到,还不去迎接?”

大伙一愣,这才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外。

木门外,隔着高高的门槛,昏暗的胡同里,有个年轻男子安然而立。

他穿了身黑色大衣,眉眼清隽,眼神明亮,唇角有一抹温和的笑意。

个子极高,站在春联旁,像幅水墨画。

手里还拎着两箱年节礼,红彤彤的盒子,一眼就能瞥见包装外大大的“春”字。

昭夕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张着嘴,呆若木鸡,却迟迟没能挪动步子。

爷爷还在笑,“愣着干什么,人家加完班还来拜年,还不去迎一迎?”

风仿佛都寂静了。

她没动,那人却自己走了进来。

长腿一迈,跨过门槛,衣袂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眨眼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冲她从容地笑了笑,然后望向她身后,“抱歉,爷爷,我来晚了。”

昭夕魂飞天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会来?

她明明……

视线落在爷爷了若指掌的笑容上,她才意识到什么。

这糟老头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可是——

她神情复杂地侧头望着程又年,心情像坐过山车般高低起伏。

可是他们明明不欢而散,他为什么还要来帮她圆谎?

*

这一夜,程又年的出现堪称完美。

踩着点,在三姑六婆的铺垫之后,在万众瞩目下姗姗来迟。

带来的年节礼分别是一盒鹿茸——托同事从高原项目上买来的;一箱澳洲牛奶——前些日子出差科学考察,专程替爷爷带回的。

其实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站在院子里,已经足以令所有人闭嘴了。

可他偏偏还谈笑风生,一举一动都令人目眩神迷。

他替爷爷削梨。

挽起衣袖帮妈妈搬东西。

最后回到她身旁时,还低声嘱咐她:“穿这么少,进屋坐着吧。”

可他已然成为人群的焦点,声音放得再小,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好吗!

众人都在沉默。

不是嫉妒,也不是盼不得昭夕好,纯粹是被程工头的突然登场震得回不过神来。

说好的大龄单身女青年呢?

怎么忽然冒出个男朋友来!

男朋友还好看的不像话……

居然还有那么高的学历和一听就非常牛的工作!!!

昭夕前些年才出现裂痕的完美人设,因为这位男朋友的突然登场,瞬间又变得无懈可击了。

然而沉默只是短暂的。

等到大家都从男朋友忽然登场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新一轮的你问我答又开始了。

三婶率先发问:“小伙子一表人才,听说是搞地质研究的?”

“是的。”程又年无比自然地向昭夕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昭夕不得不开口:“这是三婶。”

“三婶好。”

“那你和我们昭夕是怎么认识的啊?”

导演和科研人员,听起来就八竿子打不着……

三婶的问题代表了大家的心声,一时之间,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在每一位中年妇女的头顶都清晰可见。

昭夕生怕他说,不睡不相识。

赶忙抢在他之前开口:“我正在拍的电影,片场就在他们项目隔壁,一来二往,擦枪走火——”

众人:嗯???

昭夕紧急刹车,干咳一声,“不是,是一来二往,擦出了火花。”

她硬生生憋出一头汗来,余光瞥见身侧的人在笑。

笑笑笑,笑你个头啊。

她说错了吗?难道不是擦枪走火?

又有人问:“小程家住哪啊?本地人吗?”

这一次,程又年的眼神刚到,昭夕就很自然地为他介绍:“这是二舅妈。”

“二舅妈好。”

“诶,好好好。”

“我不是北京人,家在津市。”

“这都二十九了,不用回家过年吗?”

程又年笑笑,“项目比较急,所以加班到今晚,明天才放假。回家之前,先来看看爷爷和叔叔阿姨。”

爷爷笑而不语,坐在一旁吃梨,一脸美滋滋。

梨是小程给他削的,那叫一个甜。

昭夕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至此的,她和程又年一唱一和,无比自然地与一众亲友谈天。

他的眼神刚到,她就能迅速接起下文。

众人交换眼神:看这模样,好像还真不是玩玩而已啊。

当然,不和谐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比如五婶就很不喜欢昭夕,因为自家也有个女儿,可从小到大都被昭夕压一头。好不容易前些年,女儿嫁了个房地产小老总,才找到了一点优越感。

她酸不溜秋地问:“程先生不是本地人,那你住在哪里啊?”

程又年道:“目前住在院里的职工宿舍。”

“哦——”拉长的声音,了悟的口吻,“还没有在北京买房啊?”

“没有。”

五婶立马热情起来,“看你们俩这么好,好事将近啊。昭夕岁数也不小了,新房也该早筹备。要不,我回头就跟我们小朱说说,让他跟程先生介绍介绍楼盘?”

她一一细数,从二环最贵的高档住宅区,数到颐和园附近的别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