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20(第2/3页)

我抱住她,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她高兴了,搂住我亲了又亲,像一只小动物,一会儿,她连挤带爬地坐到我腿上,用胳膊勾在我的脖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说:“我爱你,你就是打我,我也爱你。”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一丝柔情涌上我的心头,我抱住她,说:“以后我不打你了。”

“那我就让你操我。”她更高兴了,“记住啊,打我的时候,不能使劲,可操我的时候——”

“怎么着?”

“相反!”她兴奋地上下颠着脆声说。

116

性是在生活中取得和解的万灵药,娱乐、享受、发泄激情都靠性,打一炮就能解决一切争端,永远是这样,性也是一种可以鼓起生活之帆的断续的海风,叫人生不屈不挠地驶向未来。总之,我们偏偏降生在这样一种人群里,只要一吃饱了,性就成了一切,别的全都是扯淡。

117

九月份,袁晓晨的公司高层变动,进行内部调整,要放十天大假,据说有一些人要被辞掉,又据说,袁晓晨不在此列,当她得知消息后,一回来就跟我商量这十天怎么过。

“回家看看父母吧。”我建议。

“半天儿就够了。”她说。

“要不出国旅游吧?去欧洲。”我建议道,“咱也晚上跑巴黎街头多走走,浪漫浪漫,要是没感觉,就多喝几杯。”

“农民!出国旅游?公款去还可以考虑,自费坚决不去!”

“干嘛不去?”

“做牛做马地给外国人干了一年活儿,然后花半个月跑人家那儿转一圈儿,只为看看人家都用我们的劳动置了些什么,有病啊!让我白去我还生气呐,更甭提自费了,自费就是把做牛做马挣来的钱都还回去,懂不懂?我疯啦?给人家打工还退人家工钱,我有那么贱吗?要花钱也花在咱中国,最好北京!”

“我靠,中国人民要是有你这智慧,妈的这国家早就有希望了。”

“那是,叫十二亿人民学我吧。”

“学你?我倒要听听学你什么?说说你的打算。”

“跟你打炮!”

“打断?我受不了!而且,你听我说,这事儿也不是你我的强项,打炮好的人多着呢!”

“是啊,你挺聪明连这也知道呀,那么多人都奔着这事儿,想想为什么?”

“为什么?不就是粗野刺激吗?一下一下的抽疯似的,一脸盆凉水下去病就全好了。”

“滚!我早该趁你快射的时候给你一澡盆,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管传播真理叫胡说八道呀?我倒是想听听您的高见,说来听听——”

“这还用说,明摆着,想想看,既不花钱,还能享受,既让人脸热心跳,又可以不害羞,既可以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小白领儿还打心眼儿里高兴——”

“得得得,你辩证法学得可以啊。”

“我政治考得好着呢。”

“那还那么庸俗!就知道打炮!”

“小白领儿成天被人家支得转来转去的,头都晕了,回家匆匆忙忙吃上两口粗茶淡饭,就往你身上凑,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心里惦记着什么吗?你瞧你——炮都不打,”她突然眉毛一拧,声调提高了十倍,“过不过啦?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你说说看,不打炮,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呀!”

她看着我,我故意板着脸,一言不发,她看到我这样,觉得有戏了,于是换成细声细气的腔调接着讲:“再说呀,人家介绍S/M的书上都说了,打炮就是为了找一找被虐待的感觉!我们二老板天天从精神上虐待我、压榨我,你是我大老板,精神上是没什么地儿啦,就从我的肉体上下手吧!哼!我也不怨谁,就怨我自己的命苦,天生就是被虐待的命,来——吧!”

我笑了。

她见自己表演成功,更来劲了,于是高举双臂,两手握成小拳头,扬起眉毛,放粗声音:“来吧,压住我,强xx我吧!你要是听我的话,我现在就庄严宣布——小白领儿从此就要被你压得站不起来了!”说着便一溜烟儿跑床上去了。

118

十月,北京的天堂。

到了黄昏,甚至风也懒洋洋的,不去吹动树叶,多姿多彩的晚霞横躺在高楼大厦之间,像巨大而绚丽的超现实画,空气中一闪即逝的食物的香味,像被魔法唤起,从面颊边掠过,又随着远处传来的清晰的人声一起消失,坐在路边,吐出的烟雾可以直直地升向透明的空中,半天还能看清烟雾的形状,在一瞬间,简直可以叫人感到这个世界是用来欣赏而不是生活的。

“哎,你想什么呢?”袁晓晨问我。

此刻,我们正坐在北海公园的游船里,我放开双桨,让船自己在水上漂动。

“我在想,秋天到了。”我说。

“怎么了?”

“很好的天气。”我说。

“那是因为有美女免费陪着你。”袁晓晨踢了我一脚。

“多谢。”我说。

“哎,咱俩连架也不吵,是不是呆在一起很没意思?”

“我不知道,我无所谓。”

“我怎么会糊里糊涂地跟你混在一起?”袁晓晨定睛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你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向她所在的方向吐了口吐沫。

119

有时候,我会觉得生活单调得令人厌倦,习惯支配一切,吃饭和睡觉敲打出生活的基本节奏,你会见到陌生人,在各种地方,但与你毫无关系,而熟悉的人就那么几个,这些人几乎是你生活的左膀右臂,离开哪一个都会叫你想一想就觉得不安,对生活的兴趣,一般来讲,完全取决于对陌生人的兴趣,然而随着年龄增大,收入稳定,我对陌生人的兴趣与日俱减,我有点冷漠,对万事万物缺乏感情,我写的小说一本本出版,它们几乎是一样的货色,起初,我认为很新鲜,后来,我认为很无聊,也许是因为我对于自己的感情不再陌生了,甚至可以预测出什么情况下我会生气,什么情况下我会高兴,我在我视野里,眼前的现实世界也不过如此,若把个人内心的狂涛放入人海中,那实在是不值一提,有一天,我明确意识到,自己只是整个社会豪华大合唱的一分子,出不出声似乎都毫无关系,全世界的人们通过幻想与希望联结成的明天,只是一个在意义上模棱两可的生物过程,我只会如此这般地看待一切:那是一辆新汽车,那是一种旧罪恶,而那,是一种新游戏,如此而已,若是进一步想到那些事与我的关系,更是有一种不过尔尔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的踏实感进入到我的心灵当中,我有点消极懒散,有人找我去做一些他们认为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总是在心里反问:“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