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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姚晶晶要电话,她还不给,跟我闹了半天,才把电话给我,我“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袁晓晨低沉而愤怒的声音:“你在哪儿?”

“在一饭店。”

“什么饭店?”

“兆龙。”

“你干嘛呢?”

“我睡觉呢。”

“跟姚晶晶睡呢吧?”

“没有,她喝醉了,吐了我一身。”

“你呢?”

“我?”

电话响了两声,没电了,我顿时就颓了,片刻,姚晶晶的电话响起,姚晶晶接了,听了两句,开始对骂:“你丫才王八蛋呢,我什么东西?我什么东西你哪儿猜得着呀?哈哈哈哈——”

我赶紧抢过姚晶晶的电话,“喂”了一声,里面先是特别安静,接着传出一阵沙哑的哭声,然后是袁晓晨断断续续的声音:“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呀你?”

这一下,我万念俱灰,只好说:“这事儿现在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然后挂了电话。

姚晶晶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披头散发地问我:“袁晓晨有病吧,骂得着我吗?她骂我干嘛?”

我点着一支烟,坐在床上,一愁莫展,姚晶晶的酒劲儿也醒了一半,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围着一块小浴巾回来,坐在床上唉声叹气:“我喝多了,一年多没喝过这么多了,太丢人了。”

一会儿,她向我要了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咳了起来,半天才止住,问我:“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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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乱到这个地步,看来凭人力是无法解决了,我索性伸手搂住姚晶晶,跟她说话。

“哎,你上班吗?”

“上着呢,不过今天是星期六,休息。”

“你现在怎么样?”

“我?还行,昨天晚上饭也没吃,就去参加一个同事的生日,蛋糕还没切呢,怎么就跑饭店开了间房呀?”

“你说你在兆龙上班的,我就把你拉这儿来了,结果你吐了我一身,你看,衣服还在那儿。”

“我说我衣服上怎么那么恶心,原来是我自己吐的。”姚晶晶侧着脑袋像是使劲想着什么,半天,无力地摇摇头,“全忘了,我就记得我吃羊肉串,跟你一朋友干杯,别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那人是一胖子,是不是?”

“建成,就是他把你灌醉的。”

“是我把他灌醉的吧?”

“出来的时候,你们俩全醉了。”

“噢。”姚晶晶用手抓了抓头发,“我头疼,算了,房都开了,估计得一千,睡吧。”

她靠着我躺下,忽然问我:“你还跟袁晓晨好着呐?”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都乱成这样了,谁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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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那里想了一想,无计可施,一想到回家也不过是大吵一场,心里就烦,我把手里的烟头儿熄灭在烟灰缸里,出溜到床上,仰面睡去,忽然,我想到袁晓晨可能杀过来,给我们来个捉奸在床,那不就更乱了吗?但是回去呢,要是我回去,袁晓晨同样过来,看到姚晶晶一个人在这儿赤身裸体地躺着,效果不是一样吗?要是我回去,她没动,但盘问我细节

,这事儿也难说清楚——就这样,我脑子里乱烘烘的,七想八想着,竟然破罐破摔地睡了一小觉,再一醒,只见镜子里,我和姚晶晶身上的围巾都开了,完全是全裸,又看了两眼,不争气的性欲忽起,而此刻,姚晶晶也竟一小觉醒来,也从镜子里看到了我,她起初是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接着又睁开,我们俩通过镜子对视,她转过头,看着我,我想我说不清那酒后乍醒所带来的瘫软而迷离的感觉,但的的确确具有一种色情催人的号召力,我们都浑身滚烫,又是旧情重逢,怎么说呢,不知别人如何,反正我是没能抵抗住诱惑,那感觉像是有些身不由己,又像是不管不顾,又盲目又冲动,总之,我们恍恍惚惚地被色情冲昏了头,乱搞了一气,加上旁边是镜子,也就是说,就跟四个人在一起混战似的,一切失去控制,可气的是,事后我洗澡的时候,姚晶晶还发出尖叫,说是从我们进来到现在,连客房门都没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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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我发现自己浑身大汗,估计是做了一个对自己极不利的噩梦,还好,由于睡得沉,没能记起来,身边的姚晶晶睡得正香,我推了她一下,没有反应,看来一下也叫不醒,我犹豫了一会儿,呆不住了,下了床,咬紧牙关,硬是穿上臭气熏天的衣服,狼狈地出了门,在楼下,好说歹说也没能要回身份证,只好交了两天的房钱,等着姚晶晶退房的时候再说,我来到停车场,抱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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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乱成一团,我知道,我失控了,想必大家也都失控了。

我懂得失控,白日梦者的通病,因为梦想与现实之间,仍有一块空地可供人游荡,因此,现实者与梦想者便有了一个叫他们一同失控的约会地点,这是一个残酷的地点,惟一叫人欣慰的,那就是,失控过后,两者都会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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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袁晓晨可能会离家出走,这样一来也好,反正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留给时间去处理,听天由命算了,可惜我一进门,发现袁晓晨正在一个人看打仗的DVD,从散乱在地上的碟片上,她已经看了不少个,除此以外,房间里没有什么异样,整洁、干净,其实就是袁晓晨放一把火给烧了,我也不会惊奇。

我走到洗手间刷牙,换下脏衣服,又冲了个澡,回到客厅,袁晓晨没搭理我,于是我走到书房,刚坐到靠背椅上,就听到背后传来电影结尾的音乐声,接着,后背“咚”的一声巨响,我一回头,袁晓晨正把第二只拖鞋向我扔来,正中我的脸部,还没等我生气呢,她一蹦三尺高地冲了过来,上来就要动手扇我耳光,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另一条也抓住,我们俩就这么僵住了,我看到她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半天才说:“你放开。”

我松了手,袁晓晨后退了几步,走出书房,溜到客厅,片刻,一只电视机的手摇儿直飞过来,我赶紧躲到椅子里,手摇扔在电脑显示器上,发出脆响,趁她再拿别的东西,我飞身而起,把书房门撞上,顺手把门锁锁上,这才喘了一口气。

门被踹了几脚后,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我打开房门,发现袁晓晨就瘫坐在门外的地上,浑身发抖。

我不知如何是好,就靠着门,点燃一支香烟。袁晓晨抬起头,竟冲我冷笑一声,然后有气无力地说:“我杀了你你信不信?”

在这种恐饰的气氛中,我当然不能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