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页)

“这一个相当漂亮,不是吗?如此不寻常的眼睛!你可以看出她很聪明。只要看看她的额头就知道了。”说到这儿,她又转向我姐姐说道:“好,那么,这个是属牛的,十五岁,金星,六,白,嗯……走近一点。”

佐津照她吩咐的做了。烦躁夫人开始审视她的脸庞,她不仅仅是用眼睛看,还用指尖摸。她花了好一会儿从不同的角度端详佐津的鼻子和耳朵。她还捏了几下佐津的耳垂,然后咕哝了一声表示她已经折腾完佐津了,于是又转向我。

“你是属猴的,我只要看看你就知道了。你命里的水真多啊!八,白,土星。你真是个迷人的姑娘。走近一点。”

现在她又开始在我的身上重复刚才的程序,捏我的耳垂等等。我一直在想她刚才就是用这些相同的手指抠她脖子上的硬皮的。不久她便站起来,走到下面我们所站的石头地板上。她费了番工夫才把她扭曲的双脚穿进草履,最后转向田中先生朝他使了个眼色,田中先生似乎立刻心领神会,因为他走出房间并关上了门。

“烦躁夫人”解开佐津穿的农家衬衫并把它脱了下来。她捏着佐津的胸脯四下动动,看看她的胳肢窝,接着又让她转过身去看她的后背。我太震惊了,几乎不敢去看。当然我过去也见过佐津的裸体,但是“烦躁夫人”对待佐津身体的方式,比佐津褪下泳衣给杉井家的男孩看更加下流。然后,“烦躁夫人”似乎意犹未尽,猛地一下把佐津的裤子拉到地板上,上上下下打量她,又叫她转回来再次面朝自己。

“脚从裤腿里跨出来。”“烦躁夫人”说。

我有些日子没见过佐津的表情如此困惑了,但她还是把脚从裤腿里跨了出来,裤子就留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烦躁夫人”按住她双肩,让她坐在平台上。佐津赤身裸体;她肯定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坐在那里。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因为刹那间“烦躁夫人”已经用手按住她的膝盖,掰开她的双腿,并且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她的两腿之间。此刻,我再也不敢往下看了。我想佐津一定是反抗来着,因为“烦躁夫人”叫了一声,与此同时我又听到一记很响的拍打声,“烦躁夫人”在打佐津的腿——我后来在佐津的腿上看到了红印子。不一会儿,“烦躁夫人”就完事了,她命令佐津穿上衣服。穿衣服的过程中,佐津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她或许是在哭泣,可我不敢去看她。

接下来,“烦躁夫人”就直冲着我来了,眨眼间我的裤子也被褪到了膝盖处,我也像佐津一样被脱去了衬衫。我没有隆起的胸脯给老女人抚弄,但她还是像检视我姐姐那样查看了我的腋下,也叫我转过身坐在平台上拉下了我的裤子。我非常害怕她要对我做的事情,所以当她试图分开我的双膝时,不得不打我的腿,就像她打佐津那样,我强忍眼泪、喉咙发干。她把一根手指伸进我的双腿之间,我觉得被弄痛了,不由得喊了起来。当她命令我穿上衣服时,我的感受跟一道挡住一整条河流的水坝没什么分别。可我担心如果佐津或我开始像小孩子那样啜泣,我们可能会给田中先生留下坏印象。

“两个小姑娘身子都不错。”“烦躁夫人”对回到屋里的田中先生讲,“挺合适的。两个人都没给人碰过。大的那个命中带木太多。小的那个命中多水,不过挺漂亮,你说呢?她姐姐站在她身边就像个农妇!”

“我相信她们各自都有吸引人的地方。”他说,“我们出去边走边谈怎么样?让她俩在这里等我。”

田中先生关门出去后,我转身看见佐津坐在平台边缘,抬头望着天花板。由于她脸型的关系,眼泪流下来就会积在她的鼻翼上边,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我当即也禁不住大哭起来。我觉得自己对所发生的一切难辞其咎,于是我用上衣的一角替佐津擦脸。

“那个可怕的女人是谁?”她问我。

“她准是个算命的。大概田中先生想尽可能多地了解我们……”

“可是她凭什么用那么恐怖的方式查看我们!”

“佐津姐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说,“田中先生正打算收养我们呢。”

听了这话,佐津便开始眨眼,仿佛有小虫子爬进了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她说,“田中先生不可能收养我们。”

“爸爸这么老了……现在妈妈又病了,我想田中先生是担心我们的未来。以后没有人照顾我们。”

佐津站着,她听了我的这番话非常激动。不一会儿,她眯起了眼睛,我看得出她正努力使自己相信没什么事能把我们带离醉屋。她要把我告诉她的事情挤出她的脑袋,就像把水从一块海绵里挤出来一样。慢慢地,她脸上的表情开始放松下来,她再度坐回到平台的边缘。过了一会儿,她四下打量起这间屋子,好像我们之间根本没有谈论过什么事情。

田中先生家位于镇边一条小巷的尽头。四周的一片松树林,闻起来同拍向我们家所在悬崖的大海的味道一样强烈;想到大海,想到我的生活环境将会换一种味道,我体会到一种可怕的空虚感,我不得不把自己从这样的空虚感中拉出来,就像你凝视悬崖后可能会往后退一样。田中先生的房子比养老町的任何一栋建筑都要气派,房子的大屋檐堪比我们村里的寺庙。田中先生进门时就把鞋子留在他脱下来的地方,因为有一个女佣来替他把鞋收到架子上。佐津和我没有鞋子好脱,但我正想往屋子里走时,感到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一下,一颗松果掉在我两脚间的木地板上。我转身看见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留着一头很短的短发,跑去躲在一棵树后面。她探出头来冲我笑,露出门牙上一个三角形的缺口,然后又跑开了,边跑边回头看我,引我去追她。说来奇怪,此前我其实还从来没有会见另一个小姑娘的经验。当然我认识我们村里的女孩子们,但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所以我和她们在一起不可能有什么事能称得上“会见”。久仁子——田中先生的小女儿——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刻起,就对我非常友好,这让我觉得自己或许能比较容易地从一个世界转到另一个世界。

久仁子穿的衣服比我精致多了,她还穿着草履;我是个乡下孩子,就光着脚跑进树林里追她,在一间由枯树上锯下的树枝搭成的游戏室前我赶上了她。她用石头和松果划分出不同的场所。在一块地方,她假装从一个破杯子里给我斟茶;在另一块地方,我们轮流照顾她的玩具娃娃——一个名叫太郎的小男孩,其实不过是一只塞着垃圾的帆布袋子。久仁子说太郎喜欢陌生人,但很怕蚯蚓;非常凑巧的是,久仁子也怕蚯蚓。当我们碰到一条蚯蚓时,久仁子一定要我在可怜的太郎大哭之前用手指把蚯蚓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