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雪恨 第十四章 法官落网

“收拾掉两个了,特蕾西。”欧内斯廷·利特柴普哈哈地笑着说。“听到人们在街上说,你的律师朋友佩里·波普不能开业了。他出了一次大事故。”

她们在皇家大街旁的一个小饮食店里喝加奶咖啡,吃油煎饼。

欧内斯廷嘻嘻地笑着。“你真会动脑子,姑娘。不想跟我一道干吗?”

“谢谢,欧内斯廷。我的计划还没完成呢。”

欧内斯廷急切地问:“下面轮到谁啦?”

“劳伦斯。亨利·劳伦斯法官。”

亨利·劳伦斯最初只是路易斯安那州小小里斯维尔镇的律师。他是个平庸的律师,但他具有两个十分重要的条件:外貌既生得英俊,在是非标准上也愿意通融。他信奉一个哲学:法律是柔软的柳枝,随时可以将它拗弯来适应雇主的需要。有了这样的信条,难怪搬到新奥尔良不久他就因为代理某一类人的案子而红了起来。他起初受理轻罪及交通事故案件,后来连重罪和死罪案也接。等到与那些江湖风云人物搭上关系之时,他已经十分擅长贿赂陪审员、瓦解证人、收买任何对案子有用的人。简而言之,他正是安托尼·巫萨地需要的人。他们俩迟早会在人生的道路上相遇。这是黑社会中的天赐良缘——劳伦斯成了巫萨地帮的代理律师。等到时机成熟,巫萨地又使他升任了法官。

“我真不知道你能用什么办法对付那个法官,”欧内斯廷说,“他有钱又有势,谁也不敢惹他。”

“他的确有钱有势,”特蕾西说,“可并不是没人敢惹。”

特蕾西已经想好了主意,可是往劳伦斯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她意识到原定的计划必须更改。

“我要找劳伦斯法官说话。”

一位秘书回答道:“对不起,劳伦斯法官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特蕾西问。

“说不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明天上午能回来吗?”

“不能。劳伦斯法官到外地去了。”

“噢。我是不是可以给他打电话呢?”

“恐怕不行。他不在国内。”

特蕾西竭力压抑失望的情绪。“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法官先生在欧洲,参加一个国际司法会议。”

“真遗憾。”特蕾西说。

“请问您是谁?”

特蕾西紧张地思索着。“我叫伊丽莎白·洛文·达斯丁,是美国律师协会南部分会的会长。本月12号我们要在新奥尔良举行年度颁奖宴会,亨利·劳伦斯法官被选为今年的最佳法官。”

“太好了,”法官的秘书说,“可是恐怕到时候法官先生回不来。”

“真可惜。我们都等着听他的精彩讲演呢。我们的评选委员会一致通过向劳伦斯法官颁奖的意见。”

“错过这次聚会他也一定会感到很惋惜。”

“是的。你一定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荣誉。我国最有名望的几位法官过去都曾经当选过。哦,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你看法官先生能不能录一段音寄给我们——一段简短的答谢辞,你说行吗?”

“嗯,我——很难说。他的日程安排得很满……”

“全国电视、报刊都要报道我们的颁奖宴会。”

沉默了一阵。劳伦斯法官的秘书知道法官先生极喜欢通过传媒出风头。其实据她所知,法官这次出席国际会议似乎主要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于是秘书说:“他也许能挤出时间给你们录一小段话。我跟他商量一下。”

“那太好了,”特蕾西高兴地说,“这样一来整个宴会就会开得有声有色了。”

“你们对法官先生的发言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是的。我们希望他谈一谈——”她停顿了一下,“几句话很难说清楚。最好能让我直接跟他谈。”

秘书沉默了一会。她感到很难办。根据法官的吩咐,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旅行日程。另一方面,如果法官误掉如此重要的颁奖宴会,到头来还是会责怪她的。

她说:“我本应当替他保密,可是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一次聚会,他会同意我灵活处理的。他现在在莫斯科的俄罗斯饭店。他还要在那里待五天,然后——”

“好极了。我马上跟他联系。谢谢。”

“谢谢您,达斯丁小姐。”

几封电报发给了莫斯科俄罗斯饭店的亨利·劳伦斯法官。第一封的电文是:

〖下届会议已经开始筹备,遵嘱确定日程,安排住宿。其余见面详谈。鲍里斯。〗

第二天发出第二封电报,电文是:

〖令妹已携图纸赴欧,飞机安全抵达,但未收到家信。会议经费筹齐,即将汇到。会址选在瑞士大酒店。鲍里斯。〗

最后一封电报的电文是:

〖筹备进展迅速,国际司法了解甚详,唯缺俄国东欧资料。新艇已经购得。鲍里斯。〗

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人员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当他们确定再无电报发来时,就拘捕了劳伦斯法官。

审讯进行了五天五夜。

“你把情报交给准了?”

“什么情报?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是图纸。你把图纸交给谁了?”

“什么图纸?”

“苏联核潜艇的图纸。”

“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能够知道苏联潜艇的事?”

“这正是我们要查明的事情。你秘密地会见了什么人?”

“秘密会见?我没有秘密。”

“好。那你告诉我们,谁是鲍里斯?”

“鲍里斯?”

“那个帮你把钱汇到瑞士银行的人。”

“什么瑞士银行?”

他们勃然大怒。“你真是又臭又硬。”

他们对他说。“我们要拿你开刀,让那些妄图破坏我们伟大祖国的美国特务看看你的下场。”

等到美国驻苏大使获准探望亨利·劳伦斯法官的时候,他的体重已经减轻了十五磅。他不记得审讯人员已经有多久不让他睡觉了,他形容憔悴,蜷缩成一团。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法官嗓音嘶哑地说。“我是美国公民,是法官。看在老天分上,你一定得救我出去!”

“我在尽最大的力量。”大使说。劳伦斯法官的模样使他震惊。两周前法官与司法代表团其他成员抵达时大使曾去迎接。他当时见到的那位法官与眼前这个战战兢兢、可怜巴巴的人毫无共同之处。

俄国人耍的是什么花招?大使想。这位法官并不比我更像一个间谍。他又自嘲地想,假若让我来干,一定能挑到更合适的替罪羊。

大使请求会见政治局最高负责人,要求遭到拒绝之后,他提出要见一位部长。

“我要正式提出抗议,”大使气愤地说,“贵国对待亨利·劳伦斯法官的态度是令人无法容忍的。把他那样地位的人物称做间谍简直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