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凯特琳(第2/3页)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说,想到他不在周围,引起我一阵恐慌,“拜托,格雷戈,不要消失,请你之后……请不要带着埃丝特离开。因为……不只是埃丝特,还有你。你现在是我的家人。我是说,你不会直接走了,留下我,对吧?”

我还没说完,就意识到,我脸颊带着泪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凯特琳。”格雷戈叫了我的名字,脸上是焦虑和惊讶……“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亲爱的。我永远都不会把你和埃丝特分开,不管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直是一家人。什么也不能改变我们。我是你们的爸爸,你们要跟我在一起。”

“太好了,”我说着,点点头,“这个保罗·萨姆纳……我对他一无所知。但是,你们两个……我离不开你们俩。”

格雷戈把手放在记事本上。楼上妈妈的卧室传来砰的一声,我们都抬起了头。我们仍呆在原地,没去看她怎么了。妈妈讨厌我们去看她,尤其是在家里。她不喜欢生活不能再有私人空间。

“好了,”格雷戈说,“去见见你父亲。你要去。你要当面见见你的生父,表明你的身份。我觉得,如果你不去,就没法完全认识自己。”

我摇摇头。“这里有妈妈、埃丝特和……”

“还有孩子,”格雷戈谨慎地选词,替我说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请几天假,开车送你去?”

“不用,”我说,我突然做了决定,感觉自由了,“不用,你知道吗?姥姥明天带我去医院做检查。然后,我想就直接过去。我会找个酒店住下。我是说,要是你和妈妈借我点现金……”我露出了期待的微笑,他点了点头。

“可是,你一个人去,能行吗?你还在……”

“我的情况吗?”我哈哈笑了,“如果我想做什么,现在就要决定,不是吗?妈妈永远不会空等,不会像我一样……一直在犹豫。她永远不会等着生活的发生,不会把脑袋埋在沙子里,逃避过去或未来。她从来没那么做过,不是吗?她总是很勇敢。想想她遇到你的时候!她那么无畏,喜欢冒险。想想埃丝特出生的时候!她从不放弃,一次也没有。哪怕是她无法战胜的这个病……即使现在,她也没有放弃。所以,好了,我要把自己介绍给生父。这是件大事,不是吗?这是我能做的大事。也许,也能帮助妈妈。”

格雷戈正要说话,一大滴水突然掉在厨房桌子上。那一刻,我和格雷戈盯着它,然后抬头看天花板……一片潮湿阴暗的水印,又落下一滴水。

“噢,”我站着说,“她说要去冲个澡……”

“在这儿等着,”格雷戈说,“我去吧。”

但是,想着妈妈在购物中心说的话,我还是跟了上去。格雷戈大概是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了。

他一连跨过几个阶梯,三大步就到了楼梯顶部。水已经从浴室门里渗了出来,浸湿了地毯。格雷戈打开浴室门时,一小股水流又冲向了湿地毯。我们被蒸汽包围。他穿着袜子,踏进水里,猛吸了一口气:水一定很烫。他忍住热浪,关上热水管,顺手扔下毛巾,然后回到我站的地方。妈妈没关水龙头。这是很简单的事,也是个很容易犯的错误,谁都会犯,不止是她。可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兆呢?

又发出一声巨响,妈妈和格雷戈的卧室门开了,撞在墙上。这时,我们注意到,地上摆了一堆衣服。格雷戈的一只鞋飞出门框,落在了他脚边。

“克莱尔?”他犹豫地走到门口,我就在他身后。

“你好大的胆子!”妈妈翻下床面对他,两眼冒火,“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白痴。我读过文章,了解你这样的男人。好了,你遇到我这样的对手了,先生。我不是可怜的小老太太,你别想骗我的钱。带上你的东西,滚出我家!”

“克莱尔,”格雷戈又叫了她的名字,“宝贝,别……”

“我知道你的把戏,”妈妈说着,使劲推了他的胸膛,“你以为,我年龄大、单身没人陪,就能骗我相信,你对我有兴趣,然后搬进来,抢走我的房子、我的钱和我的一切。休想!我不会被你蒙蔽。你吓不了我。我要你现在离开,否则我就报警。”

她气得脸发白,两眼通红。还有一些别的:她吓坏了。

“妈妈,”我走到格雷戈前面,“没事,没事,格雷戈是一个朋友。”

似乎用哪个词来介绍他都不合适——他是干什么的,他是我母亲什么人——我知道,听到这个,他一定会受伤。即使他明白,我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最中性的词。

“克莱尔,”格雷戈尽量温柔地再次叫了她的名字,“是我啊,亲爱的。我们结婚了。你看,我们的结婚照在那里……”

“你好大的胆子!”妈妈朝他喊了一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从格雷戈身边拉开了,“你敢假装是他们的父亲!你为什么在这儿,在我家?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凯特琳,你看不出他的阴谋吗?滚出去!滚出去!”

“妈咪!”埃丝特被争吵声吸引,爬到了楼梯顶部。姥姥跟在后面,站在下一阶楼梯处,焦虑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在吵什么?”她问,“克莱尔,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姥姥的声音给了妈妈平静,她握着我手腕的手放松了一些。可她站在那里,双眼仍然瞪着,露出恐惧的表情,呼吸非常急促。

“我在……我在冲……冲澡……然后我卧室里就堆满了这些东西。这都不是我的!”

“妈咪!”埃丝特甩开姥姥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跑向妈妈。妈妈抱起埃丝特,紧紧抱在怀里。“那是爹地的东西,妈咪。你病得很重,‘别忘记我的’妈咪。”

妈妈抱着埃丝特,瘫坐在地毯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热气,湿地毯的味道升入空中。

“我忘了。”她告诉格雷戈,没法看他一眼。

“妈咪,起来!”埃丝特用命令的口气说。她捧着妈妈的脸颊,小手压得妈妈的脸变了形。“马上起来,妈咪。该吃茶点了。”

我们三个往后退,看着埃丝特拉住妈妈的手,直到妈妈爬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妈妈问埃丝特。她不看我们,直接把埃丝特抱下了楼。

“意式宽面!”埃丝特说。

“要么吃豆子吐司?”我听见妈妈说,她的声音在厨房中变弱。

“意式宽面!”埃丝特重复道。

然后是一片沉默。

“我去拿行军床,”格雷戈说,“我到一层埃丝特的房间睡。”“不,”我说,“我躺行军床。你到我屋里。反正我要出去过几夜,除非你想让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