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凯特琳(第2/3页)

“我想没有,”扎克说,他看起来笨拙尴尬,“我以为……你知道吧,你离家在外,怀着孕,从没见过你爸爸。我只是想……你可以找个朋友。”

“你这个变态,”我说,“你是个喜欢孕妇的变态。你是个崇拜邪教、喜欢孕妇的变态。”

“你没见过什么好人,对吗?”扎克又是皱眉,又是微笑。

“不用可怜我!”我伸出一个手指命令他。我提高音量,前台的人都抬头看我。

“好了,我们去那边喝杯咖啡吧,”他朝酒吧点点头,“作为破冰对话,你可以说说其他看法,再评价一下我的精神变态。也许,我们都不会因为引起骚乱被捕或被扔出去。你会发现,我是个相当不错的家伙。”

他的从容开朗似乎那么自然,好像,突然到酒店造访一个陌生人,自作主张地帮助别人,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在这里,显然只是为了我。

“你不明白,对吗?”他想了一会儿说,“听好了,我不是邪教的,我不是个只喜欢孕妇的变态——不过,我想说,从天性上来说,觉得孕妇迷人不一定有错。但是我妈妈教我要善良。她非常想把我变成一个好人,关心世界,爱护别人。我十五岁时,度过了叛逆期。大约有四年的时间,我完全跟她唱反调,丢掉很多关心我的人,做不该做的事。然后,我意识到,生活好痛苦——让我恶心,但终于发现,妈妈是对的。你关心别人时,世界也变得更加美好。这样是有点笨,但这样就对了。我是个笨家伙。”

“你妈妈是特蕾莎(1)修女吗?”我问他。

“不,”他露出微笑,“她其实已经去世了。我十五岁时,她得了肺癌。她从不吸烟,但她大多数时间在酒吧工作,所以……”

“我妈妈快死了,”我说,“噢,其实不是快死了。她得了早发型遗传阿尔茨海默病。我将来有50%的可能也会得这个病。”

周围一片沉默,除了酒店大厅的说话声和楼外模糊的行车声,那一刻什么也没发生。

“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他说。这不是一个问题,也不是老生常谈:这仅仅是个事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别人大声说出这句话,我感到非常镇定。没错,这句话管用了:我承认,我这段时间压力真的很大。我感觉好多了。

“那么,你想要咖啡吗?”我问他,“你可以帮我想想该怎么向爸爸自我介绍。”

“那是不是说,你不觉得我要引你进邪教,或者拐骗你了?”扎克高兴地问我。

“不是,”我说,“可是,我没人可说,只能碰碰运气。”

进入英语系大楼,并不像我起初想的那么简单。你要扫描身份证,或者携带员工卡。

“好了,”我对扎克说,“用一下你的员工卡,趁没人发现我是个外来人,我先冲进去。”

扎克咧嘴笑了。“我的卡在这里不管用,只能用来吃饭。”

“那你的学生卡呢?”我伸开手掌向他要。

“我不是学生。”他说。

“不对,你是!”我突然停住了。我是说,一个同龄人,如果他不是学生,为什么在大学校园里闲逛,还在大学酒吧里工作?“你不是说,你是摄影专业的学生吗?”

“是摄影师,不是摄影专业的学生。我是个穷摄影师,所以在酒吧里赚钱。我真的不想做婚纱摄影。可要是没有重大转机,明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就是一名婚纱摄影师了。”

“摄影师会有什么重大转机?”我偏离了真实意图。

“噢,我也没想好呢,”他说,“我很肯定,摄影师也有重大转机。在外面的某个地方。”

“如果失败了,你会因为某个原因,丢掉一大笔钱。”我说。

我很高兴,他不是个学生。除了不想做婚纱摄影师,努力成为一个好人外,他似乎没什么人生计划。

“所以,”他说,“我们要蒙混过关了。”

“什么?”我音量高得不得了。

“是的,我经常在电影上看。来吧。”

我有点愣,跟着他进了教师大楼接待处。他趴在桌上,探过身子,朝女接待员眨了眨眼——我是说眨眼。她只看了他一眼,就好像融化在桌子上了。真可笑。

“嘿。”他说了一句,她就咯咯笑了。我都想伸手晃晃她,跟她说别笑了。可是,我又想起来,他用超能力也是有原因的——总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克制住了。

“我们跟保罗约了时间?”

“萨姆纳还是里奇韦?”女孩傻笑着说。

“萨姆纳,”他说,“抱歉,我一直都叫他保罗。”

“你怎么认识他?”她问。在我看来,这样很不合适。显然,她是在孤注一掷。因为她该知道,她在攀谈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我男朋友。就是她这样的女人,阻碍了女权主义的进程。

“他是她爸爸,”他说着,朝我点点头,“这是凯特琳。”

“噢!”女孩非常惊讶地看了看我。她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孩子。”

“以前还有一段恋情。”我说。我很好奇,我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把身世告诉这个女人,而不是我父亲。

“噢,那好,你们上去吧。等我按完门铃,你们就直接推门进去。”我们朝教室大楼走去,她又朝着扎克眉开眼笑。

“用不用我打电话上去,告诉他你们来了?”

“噢,不用了,谢谢,”扎克说,“我们想给他个惊喜。”

“我们约了他,还怎么给他惊喜?”我一边小声说,一边上三楼,他的办公室在那里。

“很幸运,我们没被你的机灵搅和,”扎克显然太高兴了,“我们进来了,对吧?我们没怎么说谎,所以还好。”

“你真奇怪。”我说着,停在了保罗·萨姆纳的办公室外。我能听见他在屋里说话。“里面有人。我们等他们出来,再去敲门。”

“好啊,”扎克表示赞同,“你打算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说,“我只是想解释……我会为之前的古怪行为道歉,然后再告诉他我是谁。再然后……”

办公室门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走出来,怀里抱着文件夹,两颊通红。

“他是个臭混蛋。”她告诉我,然后沿走廊下了楼。

“噢,好了。”我说。

“我在外面等着,”扎克说,“我在这儿等你出来。”

我顿了一下,其实我想让他跟我一起。不过他当然不会进去——那样会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学生慢慢地上楼了。

“快点,”扎克说,“要不然就错过机会了。”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就打开了门。保罗正在看论文,抬头认出了我。我是他课上的疯女孩——酒吧里的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