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页)

容悦搭在他腰间的手一紧,慢慢抬起头看他,有些了然:

“侯爷是不是都知道了?”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本侯的疏忽。”

他有些愧疚,灼得他心底有些疼。

他自诩将她放在心上,却差些连寻常女子都有的礼数,都未曾能给她。

不过正礼,又怎是正妻。

也只有她,什么都不说。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本侯派人去梧州。”

容悦却是忽然埋在他胸口,轻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抵在他的下颚处,脖颈间被洒下温热的气息,她瓮声瓮气地:

“不要,我不想见到他们。”

就算世人骂她不孝,她也不想见到他们。

凭什么,她势微时,要受尽他们给的委屈,现在还要给他们一府荣耀?

滚烫的泪滑落,滴在厉晟脖颈间,她一字一句说:

“我不愿,也宁愿担着不孝的骂名,可我不想他们占我一丝荣光。”

“侯爷,我才发现,原来,我并非是不怨的。”

厉晟心疼难忍,一滴滴泪似烫在他心尖,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是他的疏忽。

凭何容府亏待她数十年,他还会觉得她会为了所谓的血脉亲缘,而心中释然?

那群人仗着血亲,可以不善待她。

而她却因这血亲,必须毫无怨怼?

世间没这道理。

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沉声应她:

“好,本侯应你。”

他想让她别哭,却是最终没有开口。

时过境迁,他常见她笑颜,险些忘了她曾也苦难过。

微风从楹窗拂过,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哽咽着,软着嗓音,问他:“侯爷可觉得我恶毒?”

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都狠心对其不管不顾。

厉晟下意识地挑眉,终于明白了她那日复杂的神情是为何。

容悦仰着白净的脸蛋看他,她害怕的不过是他会不喜她。

厉晟心底微软,他不知,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

却是忘了,他对她,也是小心翼翼。

若是过分在意,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他附身,吻了吻她的眼角,失笑:“阿悦怎如此多虑?”

当初若非顾及她,容府又岂会是简简单单地被撤官职那般简单?

容悦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破泣而笑:“侯爷真好。”

不管她是何模样,都不曾有过丝毫嫌弃。

厉晟轻刮她鼻尖:

“既知本侯对你好,日后可莫再要哭成这样。”

他压低声音,咬在她唇尖,溢出后半句话:

“……平白叫本侯心疼……”

厉晟并未多提礼服之事,只是在那日后,就送来了好几位有名的绣娘,为她打下手。

容悦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她也希望,成亲那日,可以尽善尽美。

初谈此事时,容悦只顾着担忧时间,一时间忘了羞涩。

后来外面都得了消息,厉韵特意跑来揶揄她时,她才迟迟地感到不好意思。

她还是初次遇到这事,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晃而过。

容悦其实没有做太多,她只亲自动手绣了礼服上的金凤,大多数还是绣娘做的。

然而即使如此,待礼服完工后,十月也悄然而至。

占城人都知晓,简毅侯回来了,且要即将成亲。

进了十月后,厉晟有些不高兴。

因为,临近这个时候,他才知晓,成亲前,女方和男方是不能见面的。

日夜抱着香软的身子忽然没了,厉晟整日里冷着一张脸,让庄延都不敢多说话。

为此,厉府特意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让容悦在大婚前几日搬了进去。

容悦搬进去的那日,厉晟站在院子外,眼巴巴地看着容悦,看得容悦险些心软。

厉韵见此,险些笑出声来,乐得看厉晟热闹,就催促着说:

“阿悦你别管他,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快些进去吧。”

容悦细声应下,下意识地看了厉晟一眼,被厉韵推进了院子。

其实不止是厉晟不习惯,容悦和他在一起三年多,几乎从未分开过,她又怎么可能习惯身边忽然没了人?

厉韵再出来时,就看见厉晟那几乎能将她冻住的眼神,她笑呵呵地:

“赶紧的,快离开这里,别耽误事。”

厉晟呵呵冷笑两声,凉凉地斜了她两眼。

厉韵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却是依旧挡着院子门,不让他看容悦一眼。

好在厉晟还知道分寸,虽是不满,却终究没说什么,冷着一张脸朝回走。

玖思将一切看在眼底,偷笑着跑进屋里:

“夫人,侯爷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可差了。”

容悦有些羞涩,又有些无奈地摇头:

“定是小姑姑又激他了。”

玖思乐呵呵地眯着眼,并未反驳。

她跪坐在容悦脚边,笑着笑着,她忽然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她眨了眨眸子,有些怔怔地说:

“奴婢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日。”

谁能想到呢?

当初在罗府夹缝求生的主仆二人,竟也有这日。

一晃数年,她们从梧州到京城,再到占城,她无比庆幸,那日夜里,她没有听从夫人的话,而是径直去求了侯爷。

她也曾日夜彷徨过。

可万幸的是,她的选择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