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课 混乱和美丽同在(第2/2页)

郦道元从小就喜欢地理考察,在旅游途中对河道尤其关注,特别是对于农业生产非常重要的河流、水汛特别留意。他看了古代的很多地理著作,最后选定前朝的《水经》做了很详细的注解。以前的《水经》只记载了一百余条河流,他把这个数目扩充到一千二百余条,然后详细地记述了这些河道的情况,丰富了古代的地理学研究。

余秋雨:郦道元,现在我们讲他的时候感到特别亲切。因为,在我们终于开始注意环保的时候,发现那么遥远的古代有一个人,把自己的文化生命和自然环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是一个既非常古代,又非常现代的人。相比之下,中国古代的绝大多数文人,过多地关注文本文化,即使声言“归隐林泉”,也没有考察自然的志向,并不与自然产生整体交往。

他的文笔也很好,凝炼而又有诗意,很难想象一个古代的地理学家有那么好的文采。我写过一篇散文《三峡》,在概括三峡两岸险峻的山壁时,不得不引用他的语句。他又一次证明,文采未必属于来写散文、诗歌的人,也属于地理学家、历史学家或其他什么专家。

丛治辰:我还想起一个人,就是刘义庆,这个名字乍一听大家没印象,但他留下一本书,大家都知道,就是《世说新语》。我们现在知道那么多魏晋名士的“八卦”,都是这本书记下来的。他本人好像做过官,但政治上也没什么成就,我们对他的个人情况基本没什么了解,但他记别人的“八卦”的书倒是流传后世了。

余秋雨:我很高兴你提到他。我们谈三国两晋南北朝很多事情的时候,重要的资料来源就是《世说新语》。如果没有这本书,我们就失去了那个时代的一大半。

《世说新语》,我们应该把它看成历史小记还是文学随笔?都可以,刘义庆自如地出入于文采和史实之间。而且用的是“碎步”,一段段的短篇笔记,有时只有几句话,却让人玩味不尽。这种“碎步”,也让人感觉到乱世留给文化的零散空隙。不像《史记》,大汉之气,浩荡恣肆,即便是作者受了难也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