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罗普岛(七)(第2/2页)

“为什么不能是我做的?”记者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你昨天不是提过你不会做菜吗?”医生反问。

团子注意到记者的情绪有点不对劲,问:“刚才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吗?”

“嗯?什么都没发生过啊?”幸平愣了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记者用勺子搅拌着米饭和酱汁,“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上船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我回忆了一下。很显然,我是不可能记得那种事情的;团子和幸平也是同理。我们三个调查员都是在乘客消失之后才被传送过来的。

“我记得。”医生说,“我从因为忙碌而没空旅游的朋友那边拿到了船票,然后就上船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记者看了医生一眼,又问:“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这和你之前的问题有关吗?”医生反问。

也对,这里的人们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打算说出口,当然也不会那么随便地说出朋友的名字。

“抱歉,是我问得不好。”记者说,“我是想说,你还记得你那朋友长什么样吗?你确定那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什么意思……”医生皱了皱眉,接着突然脸色一变。

“我是从奥西里斯号的宣传部门负责人手中拿到船票的,他希望我写出有关于游轮的新闻报道,帮助他们的宣传工作。”记者缓缓地说,“但是刚才,我回忆了一下,却发现……我根本不记得那个负责人的脸,不止如此,我就连负责人的高矮、胖瘦、年纪、声音……乃至于是男是女都记不起来,我甚至不确定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是否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之中。”

医生沉默地摁住了自己的额角。

“所以,我想问问你。”记者问,“你真的是从朋友手中拿到船票的吗?你真的有那个朋友吗?这一切是否只是你的幻想,你究竟是怎么上船的?”

“我……”医生神色纠结地说,“我记不起来……”

旁边的吉他手此刻也脸色发白。

“你们呢?”记者转向我们,“你们还记得吗?”

幸平和团子一言不发,他们当然不可能记得。

“我是为了寻找朋友而登船的。”我说,“他离开出走了,似乎是登上了奥西里斯号的样子。”

“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吗?”记者问。

“我不记得。”我说。

我怎么可能记得,这是这个世界的宁海的事情。

“所以,果然是存在超自然的力量啰?”吉他手说话了,“我们都被那股力量所催眠,被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实际上我们根本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登船的?”

“现在看来,可能是这样的……嗯?”记者看向吉他手,“你怎么在吃饭?”

“哈?我为什么不能吃饭?”吉他手愕然。

“这不是给你准备的饭。”记者平静地说。

“放屁!这里只有我们六个人,你和那小鬼准备了六人份的饭,可现在你却告诉我其中一份不是给我吃的?难道还是给鬼吃的不成?”吉他手没好气地说。

“这是给老修女准备的饭。”记者说。

“老修女?她……”吉他手环顾四周。

“老修女人呢?”医生这才记起来,“她没有来食堂?”

“我们得去找她。”记者站了起来,“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不然很容易出事。”

“得了吧,那老女人疯疯癫癫的,死了才好。”吉他手不无恶意地说。

“你就这么喜欢讨人厌吗?”记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老修女的房间在哪里吗?”我问。

“知道。”记者说,“昨天就是我送她回房间的。”

……

我们来到了老修女的房间。

记者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出回应。

她再次敲门,依旧如故。

“该不会……”团子惊恐地看着门板。

这种敲门没人回应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两次了,每一次都紧接着发现尸体的事件,也难怪她会有这种惊弓之鸟的反应。

“说不定是还没起床。”记者脸色难看地说。

我想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话吧。

她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老修女倒在前方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医生率先上前,蹲下来测了测老修女的脉搏,随即回头看向我们,摇了摇头。

砰!

记者愤怒地锤击了一下门旁的墙壁。

“尸体没有外伤。”医生检查着,“是中毒了吗?还是……唔,这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我走了过去,发现老修女的手上紧握着一个白色药罐。

医生将药罐拿了出来,看了一眼,说:“这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片。”

“也就是说,老修女的死因是心脏病?”幸平走过来提问。

“是因为没有及时服药吗?药片用完了?”

医生自言自语着,将药罐举到耳畔,摇晃了几下,里面发出了药片撞击容器内壁的声音。

里面还有药。

接着,他试着将药罐打开。

“嗯?”他微微一怔,“打不开?我再试试……”

他试了三遍,这才终于扭开了药罐的盖子,然后他开始观察瓶口。

“有砂砾卡在了瓶口的螺纹里。”他说,“可能是上一次扭上盖子的时候进去的吧,所以刚才那么难以扭开。”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次意外,然而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谁会把这视作为单纯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