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回归:世纪末的抚慰(第2/3页)

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这二十多小时的澳门之旅,我开始对未来的直播充满信心。

四十八小时

一遍又一遍的演练,一个又一个的准备会,一次又一次的磨合,终于到了快开始的时候。

直播开始的前一天晚上,会没了,演练和磨合都没了,虽说让大家休息,但似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无缘由地笑、无缘由地满屋子踱步,故意不谈直播的尴尬……

虽然准备充分,可明天就是大考,没人能够心静如水。

原本该早点儿睡觉,可睡也睡不着。这一个晚上,我们所有参加直播的人都被“囚禁”在梅地亚宾馆中,于是我们四个年轻人拉开了牌局,一场“双升级”恶战后,又赶上英超联赛直播曼联对西汉姆,痛痛快快地5∶2自然让我们凌晨1点才上床。一夜无话。

1999年12月19日上午9点整,四十八小时直播节目准时开始,在开始的片子中,朗诵《七子之歌》的小女孩正是方宏进的女儿。平日里,那稚嫩的童声会让我们笑,而特殊的时刻里,小女孩的声音却让我们不再平静。

敬大姐、老方和我的开场白,头两三分钟还有点儿“紧”,但很快我们仨就“松”了下来,这一“松”奠定了四十八小时的一个主持基调,那就是放松的状态和平和的心态。

接下来是我的主持时段,一切很顺,竟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一直到江主席到达澳门半岛,上午的直播时段结束,我和老方换岗,回到宾馆休息。

原本想睡一个下午,可兴奋之中,这个愿望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实现,于是,守着电视当起观众来。

对我最严峻的考验,是从19日晚上8点一直到20日凌晨4点半,一来时间长,二来大事多,三来高度敏感,四来万众关注。

现在回头看,一切都很顺利,自己也非常放松,其中只有一处惊险了一下。当时江主席参加完政权交接仪式从花园馆离开,赶往综艺馆,去出席特区政府成立大会。路上这一段不直播,画面切回到演播室,我和嘉宾刘教授开聊,正聊着聊着,耳机里传来指令:“主席车到了。”于是我赶紧结合着画面告诉大家,“现在江主席的车到了。”可当我说完,却发现,这不应该是江主席的车,因为礼仪规格不够,这个时候没人能够帮助我,正好画面是一个立交桥的下坡,我便问嘉宾:“这座桥是不是离综艺馆很近?”刘教授的回答是肯定的,接着他在那儿说着,我一直盯着屏幕,不一会儿,看见立交桥上有两辆摩托露了出来,我立即作出判断:“从礼仪规格上看,这次到来的是江主席的车队。”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我纠正了自己和同事的错误。

满打满算,这就算是最惊险的一幕,但其实也谈不上惊险,至于临时补救前方的空场和用访谈填补一段时间,原本就在准备的计划内,因此,随机应变也就不会手足无措。

这是直播结束后演播室内的“大团圆”,虽然台长们和很多领导都在,可我们三个主持人还是被按在主持台上,我明白,我们是这次节目的记忆符号,但我更明白,没有众人没白天没黑夜地苦干,又怎能有屏幕上我们的笑脸相送呢?

时针很快从零点向一点两点推进,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相继发生,一些历史性的画面也此起彼伏地出现在我们的眼里,这期间,我感觉自己已不是主持人,而变成了观众。

因为要直播对特区政府第一届立法会的报道,我们的节目持续到了凌晨4点半。过了3点,同事们向我打趣:“你的精神头已经不如刘教授。”于是我只好香烟、咖啡、鸡精一起来,恨不得打针兴奋剂。

在立法会的报道结束之后,我和刘教授又侃了十分钟。这十多分钟可能没有多少人听到,然而在中央电视台的历史上,凌晨4点半仍进行了一番十多分钟的直播访谈,这一记录可能是空前的。

终于结束了这段长达八个半小时的直播,直播中,由于兴奋,感觉还好,可一走下主持台,却开始觉得浑身哪都疼,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之所以安排我主持这一时段,一定是因为领导觉得我年轻,能顶住。

隔了二十六个小时,21日上午7点,我又回到主持台,通过大屏幕采访了升旗手朱涛,在演播室采访了刚从澳门回来的外交部礼宾司司长张业遂,他给观众讲了许多内幕,四十八小时的直播也就接近了尾声。

正如敬大姐在结束语中所说:“19日当我们刚刚开始主持的时候,觉得四十八小时很长很长,可今天当我们要说再见的时候,才发现,这四十八小时很短很短。”

老方接着说出了我们的状态,这两天,满脑子都是澳门的街道澳门的房屋和澳门的方方面面,甚至一张嘴,溜出来的都是“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想,我们应当感谢时代,正是因为生逢盛世,我们才在两年多的时间里相继见证香港和澳门的回归,这曾是几代人的梦想,却在我们的眼中变成了现实。这两次直播中无数的画面将成为我们一生中美好的回忆。

一洗前“耻”

香港回归的直播留有许多遗憾,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虽然这以后,大江截流、共和国五十周年大庆的直播都获得成功,但人们似乎更愿意直接进行比较,澳门回归的直播报道会不会在香港回归直播的基础上来一次质变呢?

澳门回归直播之前,虽然从技术到人员素质再到整个大系统的搭建,都远远超过了香港回归,可在我们自己心中仍然不是特别有底,一来香港回归报道中的遗憾在心中留下的阴影太大,二来直播最大的压力,就在于只有真正播出的时候才能在屏幕上展现水准。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一切还算顺利,从喜悦中冷静下来,我个人仍然认为可以给这次直播打一个比较高的分。

直播结束几天之后,很多人向我祝贺,他们不是针对我个人的表现,而是把赞扬给予了这次四十八小时的整体报道。我凭感觉,人们的一些赞扬并不是违心的。当然也有一些人提出可以商榷的地方,但大多是在一些细节上。这意味着,这次直播在整体上完成了一次质变。

当然我知道,这次直播真正该打多少分,权利不应当掌握在电视人手中,而是应该交给观众,只有观众打出的分数,才是真实的,我们都期待着观众最后的亮分。

无论分数多少,是高是低,这次直播中的一些革命性举措都值得一提,从某种角度说,这些举措将为今后的大型直播提供一个更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