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2页)

“天哪天哪……”

“这—点儿都不可笑!天奇既然总是担心晓堃不象过去那么爱他了,你让晓堃怎么办?晓堃不知道怎么办才能让他感到还是象过去那样,事实上还是跟过去一样。晓堃就会担心,怕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又加重他的担心。晓堃是担心这样时间长了,天奇就不会再象过去那样爱她了。”

“好了,咱们都别把自己的感情加进去,你就客观地说说晓堃的那一面之词吧。”

一座座高楼在烈日下昏睡。有家阳台上挂了一串小尿布,低垂着一动不动。有人在屋子里伸懒腰,书掉在地上,没有声音。

“有些话,只是我们女人之间才能说的。”

“我懂你的意思。”

“是只有我们女人才能感觉到的。”

“那不见得。譬如说那天晚上,天奇希望他们能好好地亲热亲热。可晓堃—晚上都不理他。”

“那是因为天奇一下午都不理晓堃。”

“天奇正是想这样来打消白天的误会。”

“希望,打消。出于这样的考虑那简直象—个谈判会了。一个交易会。”“好家伙,没想到晓堃会这么想。天奇可是真心的。”

“每次都是吵了嘴,天奇就变得更亲热。”“这不对吗?”“你一想到对不对就已经不自然了,已经不敢为所欲为想说什么说什么了,生怕这个谈判会失收。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所有的动作都不对劲儿,都象隔着一层什么,都是技术性的没热情,每时每刻都有一种作戏感。”

男人不说话。

女人希望他能反驳她。

“天奇是在应付她,”女人说,仍然希望男人能反驳她。

男人看着楼顶上落着的一只鸽子。

“至少晓堃是这样,”女人说,“生怕哪儿做错了,总以为已经做错了,生伯他已经看出来她是在应付他。”她仍然给男人留着反驳的机会。

“天奇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办。”男人说。

“晓堃现在还盼着天奇回来呢,可是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就象在梦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呢?晓堃又怕他回来。”

“天奇要是知道这一切都错在了哪儿,他就会回来。”

“他要是能找到最初的那个梦就好了。”

“那就好了,就可以慢慢全都回忆起来了。”

荒原变成黄色,变黄的速度非常之快。公鹿猝不及想,一夜之间领悟了真其中神秘的安排。它们赞叹并且感恩于那神秘的旨意,在秋天的太阳里引吭高歌。公鹿的嗅觉忽地百倍敏锐,母鹿身上浓烈的气味赋予它们灵感,启发它们的想象力,弄得它们激情满怀。公鹿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情歌,意欲拜倒在母鹿脚下,抛弃以往的威严。纤巧的母鹿狡黠地躲避着公鹿的祈求,但只要发现公鹿稍有怠顿,母鹿们又及时地展示自己的魅力,引诱得公鹿欲罢不能。她们要把他们的欲火烧得更旺更猛些,上帝要求她们造就出坚忍不拔的英雄,造就真诚的情人,造就热情不衰的丈夫和强悍而智慧的父亲。鹿族的未来要求公鹿具备这些气概,要求母鹿在这黄金的季节里卖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