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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识到自己全身颤抖,好似在寒冷的早晨浑身湿透的小狗。玛丽亚抬起头。

“我们暂时聊些别的吧。”她柔声说,“你和母亲分开后,进了托管系统,想和我谈谈你在里面的经历吗?受到托管是什么情形?”

我耸耸肩:“寄养……还好,养护机构……也还好。没人虐待我,我有的吃有的喝,有干净的衣服可穿,头上有遮风挡雨的屋顶。十七岁以前我天天上学,然后去上大学。我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

玛丽亚非常柔声地说:“艾莉诺,你有其他的需求吗?”

“你说的我听不大懂,玛丽亚。”我困惑地说。

“为了成为快乐健康的个体,人类有一堆需求需要满足,艾莉诺。你说你自己基本的物质需求——保暖、食物、栖身的地方——都得到照应了,但你的情绪需求呢?”

我惊愕不已。“可是我没什么情绪需求啊。”我说。

有一阵子我们都没开口,最后她清清喉咙:“大家都有的,艾莉诺。我们所有人——尤其是年幼的孩子——需要知道自己被爱、受重视,且受到接纳与理解……”

我什么也没说,这种说法对我来说倒是新鲜,我让这番话沉淀下来,听起来蛮合理的,可是这种概念得等我独自在家的时候,仔细思考。

“有人曾经在你的生活中,扮演了那样的角色吗,艾莉诺?就是你觉得了解你的人,无条件爱你、爱你本貌的人。”

我最初的反应当然是说“没有”,妈妈当然不可能。不过,某个东西——某个人——挥之不去,扯着我的袖子。我试着不去理她,但她就是不肯离开,那个细小的声音,那双小小的手。

“我……有。”

“不急,艾莉诺,慢慢来。你记得什么?”

我吸口气,心思回到了那栋房子,那天天气晴朗,有几道阳光洒在地毯上,地板上铺开了桌游,有一对骰子,还有两枚鲜艳的筹码,那天要玩更多蛇梯棋。

“浅棕色眼睛,有点像狗,可是我没养过宠物啊……”

我觉得自己逐渐痛苦、困惑起来,腹部翻搅,喉咙钝痛。有个记忆,在深深的地方,那里太过痛苦而无法碰触。

“好吧。”她轻声说,把我急需使用的“男人尺码”面纸盒传了过来,“时间快到了。”她拿出日志,“我们下星期同一时间碰面,再回来谈这个,好吗?”

我真不敢相信。花了那么多功夫,就差一点点,现在只差这么一点,她竟然又要把我赶回街上。想想我分享过的一切、我一路挖掘出来以及即将继续挖掘的种种,她竟然这样。我把面纸丢在地上。

“去死啦。”我静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