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骑师(第2/2页)

“唉,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有钱人说。

训练师和经纪人已经吃完了,但他们盘子前面的公用盘子里还剩着一些食物。有钱人把他粘着黄油的手指伸进水杯里,又用餐巾擦了擦。

“好吧,”骑师说,“有没有人需要我把盘子传过去?或许你们还想再加点菜。再来一大块牛排,先生们,还是——”

“别这样,”西尔维斯特说,“讲点道理。你为什么不上楼去?”

“是呀,我干嘛不上去呢?”骑师说。

他一本正经的嗓音升得更高了,夹带着歇斯底里的嚎叫。

“我为什么不上楼去我该死的房间,转上几圈,写上几封信,然后像个好孩子那样上床睡觉?我为什么不——”他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后一推。“哦,蠢货,”他说,“你们这群蠢货。我要去喝杯酒。”

“我只能说你在葬送自己,”西尔维斯特说,“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你心里很清楚。”

骑师穿过餐厅走进酒吧。他要了一杯曼哈顿,西尔维斯特看见他脚后跟并拢站在那里,身体坚硬得像一个玩具锡兵,小指头从鸡尾酒的杯子上翘起来,慢慢地呷着杯子里的酒。

“他疯了,”西蒙斯说,“我早就说过了。”

西尔维斯特转向有钱人:“如果他吃下一块羊排,一个小时后你还能在他肚子上看到那块羊排的形状。他不再能够通过出汗把体内的东西消耗掉。他现在体重一百一十二磅半。我们离开迈阿密后他又重了三磅。”

“骑师不该喝酒。”有钱人说。

“食物不再像以前那样满足他了,而且他不能通过出汗把它们消耗掉。如果他吃下一块羊排,你能看见它在他胃里支楞着,就是不往下走。”

骑师喝完他的曼哈顿。他的喉头吞咽了一下,他用拇指碾碎杯底的一颗樱桃,把杯子推到一边。那两个穿运动上衣的姑娘面对面地站在他的左边,酒吧的另一头,两个马探子开启了一场世界上哪座山峰最高的争论。骑师用一张崭新的五十元钞票付了酒账,数都没数找给他的零钱。

他回到三个男人坐着的桌子旁边,不过他没有坐下来。“不。我不会去假设你们能记住那么多的事情。”他说。他的个头很矮,桌面几乎和他腰间的皮带一样高,他用瘦而结实的双手抓住桌角时都不用弯腰。“不会的,你们坐在餐厅里狼吞虎咽,正忙得不可开交呢。你们——”

“说实在的,”西尔维斯特恳求道,“你得合情合理一点。”

“合情合理!合情合理!”骑师发灰的脸在颤抖,随后固定成一种邪恶狰狞的笑。他摇晃着桌子,盘子叮当作响,有那么一阵他似乎要把桌子掀翻。但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把手伸向离他最近的盘子,不慌不忙地拿起几根炸薯条,塞进嘴巴里。他慢吞吞地嚼着,上嘴唇翘了起来,随后转身,把嘴里嚼烂的食物吐在平整的红地毯上。“浪荡公子。”他说,他的嗓音尖细破碎。他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慢慢转动着,仿佛它们是有滋味的,还具有带给他满足的实质性的东西。“你们这些浪荡公子。”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转过身,迈着僵直的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餐厅。

西尔维斯特耸了耸一边有点松垮的肩膀。有钱人用餐巾吸了吸洒在桌布上的水,他们没有说话,直到侍者过来把桌子清理干净。

注10 美国纽约州中东部的温泉疗养胜地,每年都要举行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