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架像土豆一样棒极了(第3/3页)

“这与我想要的刚好相反。”我在手术过程中尖叫道。

据说这是一种少见的反应,所以他们不会在手术前特别提醒患者注意。我说:“你们还在吗?我闻到了一股焦味。”接着,我意识到焦味是从我身上传出来的。医生后来解释说,这是一种化学反应的味道,闻起来碰巧和肉体烧焦的味道一模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相信医生了,就因为这件事和上一次的耳朵手术事件。

近视眼手术的效果还不错,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不用再戴眼镜了。但是,后来我的视力又开始变差。的确发生了这种事情。你希望你能被永久修复,但实际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视力又会开始变差。不过,两者到最后会达成一种美丽的默契:你的年龄越大,你越不想看清楚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

几周前,我的朋友布鲁克·谢登来给我拍照。她早在几年前就想做这件事情了,但由于我始终坚信下个月自己会变得更苗条,我不断地推迟拍照的日子,直到最后布鲁克决定直接上门来找我。她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师之一。她的作品黑暗、混乱、美丽。我想象我的照片会是迷人而又深刻的。至少也能拍出一半的效果。

我们开车来到一片沼泽地。我穿着一条从二手店买来的晚礼服,披着一件用桌布制成的斗篷。布鲁克想让我坐在一根树枝上,树枝在高出我头顶几英尺的地方。维克托和海莉也跟着一起出来兜风。维克托决定抓住我的双脚,把我扔到树上去。这一招很管用。但是后来,当我要下来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所措。维克托建议我踩在他握紧的拳头上,然后倒在他的身上,但我做得好像不对,因为维克托一直在哼哼大叫:“珍妮,快倒在我身上。”我说:“我正在倒下。”他说:“没有,你只是趴在我的手上。快倒在我身上!”我说:“我已经尽力往你身上倒了,维克托。”他大叫:“你没有正确地倒下!”我说:“倒下是我唯一能够正确做到的事情。这已经是我最好的倒下了。”这时海莉大喊:“你们看,我发现了一只小猫!”这情景真令人担忧,因为我们身处沼泽地,大部分在沼泽地里被发现的小猫最后都会被证明是丧心病狂的臭鼬。不过,海莉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她令我措手不及,一下子倒在了维克托的肩膀上。不幸的是,维克托的肩膀重重地砸在我的肚子上,害得我放了一个很响的屁。

当时,我就是这般模样:放屁,尖叫,上下挥舞着手臂,抓住维克托的裤子后面,支撑自己站起来,然后疯狂地检查沼泽地里有没有染病的臭鼬。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在那一刻的模样,如果有的话,“淑女”的反义词一定是首选。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但是,布鲁克大笑了起来,她说这样很完美,因为她认为自己抓拍到了我的精髓。维克托主动评价说,要避开我的精髓是一件难事。但我很肯定,他在讲一个无聊的关于屁的笑话。

一周后,布鲁克完成了我的肖像照。照片里的我是一只幸福的青鸟,身上充满了矛盾的色彩。我被锁在笼子里,却依然无忧无虑、乐观开朗,即使周围乌云密布。

这只青鸟就是我,身上到处都是肿块和皱纹,甚至还有一只歪耳朵。它不是漂亮,而是比漂亮更好。

它真是该死的像土豆一样棒极了。

照片承蒙布鲁克·谢登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