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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说。父亲讲到夜间明亮清澈的海湾时声色感伤。不管怎样,威克斯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父亲继续说:“我觉得你会喜欢那里。每个人都能讲英语和西班牙语,很方便,而且那是美国国土,不需要担心换货币。当然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独自旅行。也许保罗可以与你同行,或者你的朋友简。”他指洁西。

“爸,我会查查看。谢谢你的建议。”

“不用谢。你知道我爱你,对吧,丽比?”

我预感抽泣即将来临:“爸,我得挂电话了,但很快就能见到你,好吗?”

“希望如此,孩子。真的希望。”

我还是哭了,也再一次察觉到一线希望正穿越黑暗而来。毕竟父亲的建议可是自从刺伤汤姆以来最鼓舞人心的了。我的日子一天天倒计时,而我却整日在这座城市里浪费时间,所谓的前夫、有缘无分的情人、给我人生最坏消息的医生——他们都以为这里是家,但我没有必要留下来。而且,有那么一个美妙的地方,人们讲西班牙语,不需要出示护照,唯美的海滩给予你心灵的慰藉,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当然,取消墨西哥的行程会损失一笔费用,但我不介意。死去时也无法带走身外之物。

是的,我要去这座名叫威克斯的小岛,去寻找母亲爱上它的原因。我可以即刻起程。

下楼准备前往机场时,汤姆竟然埋伏在那里。

“你要去哪里,丽比?”他说着,从公寓门正对的楼梯口迈出来。

我习惯性地微笑了一下,回过神时,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我的战友,而更像是敌人。

“着火啦!”我大叫,记得曾经有文章指出这种方式能够在你受到攻击时最快获得援助。

“你别跑了。”他说,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也许他有些害怕,肯定是害怕我刚冤枉他纵火,可能还会从大衣里掏出厨房利器伤害他。

“你看!”我反驳道,试图快跑开溜。可是拖着两只大行李箱的我,这么做实在是个挑战。

看我马上要逃脱,汤姆大跨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我一把躲闪开,可是那只较大的行李箱晃得很厉害。不幸的是,我的手还死死抓住箱柄,一瞬间,“咣,咣,咣——”我腹部着地,从楼梯上摔下去,粗糙的合成材料地毯刮擦着腹部的刀口。我咬紧牙关,克制自己不要因为疼痛而流泪。最终我和箱子滚成一团在一楼公寓处着陆。

有个邻居把头伸出房门,可能想闹清楚早上八点钟谁在外面瞎折腾。我记得他叫比尔还是威尔来着。

“哈喽?”他说。然后看向地上的我,“噢!你还好吗?”

这时候,我眼睛余光看到汤姆赶下来。“救命!”我叫道,“我前夫要杀我!”

“算了吧,丽比!”汤姆说,他费力地提着我另一只行李箱。

我努力站了起来。剧烈的疼痛感从腹部蔓延开来。可以肯定的是,手术刀口的缝合线挣开了一半,但我总归要学着适应疼痛。也许机场的布鲁克斯通连锁商店有卖自我催眠的CD吧。

“我该叫人帮助你吗?”比尔·威尔问,同时扫了扫站在我旁边的汤姆。

“除非你又听见我求救。”我说。接着转向汤姆,张大嘴笑了笑,嘴角微弯上扬,笑得很诡异,像马戏团小丑。

邻居关了门。我打赌他肯定还在门后听我们的动静,等着看我们的婚姻冲突最终发展为喜剧还是悲剧。

“丽比,”汤姆警告道,“请别这样。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需要你明白这不是你的错。你的行为让我以为你并不明白。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心理师。”

“我的错?”我接住他的话,“我的错?我怎么就给你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认为我觉得你喜欢男人是我的错?”

“我们可不可以到别处去谈?比如咱们的公寓?”他听起来很恼怒。

“你看,问题来了。”我说。腹部实在疼痛难忍,而这很难与对汤姆的愤恨分离开来。“你总是在我不想谈话的时候坚持要和我谈。你告诉我我应该看心理师。你就是一个控制狂,汤姆,你认为结束我们的婚姻也是你可以控制的。不过,我要告诉你:都结束了。我怎么处理完全由我说了算。我!”我喊道,心中又惦念起我的侄子们,“不是你。”

他看起来很吃惊,就像我用叉子扎他时的表情一样:“我很抱歉,丽比。我只是想着能帮到你一些,才叫你看心理师。你确实应该看一下。你的行为太反常。”

“你了解的那个丽比已经死了,汤姆,”我说,“对了,门锁换了。我回来后会找离婚律师,在那之前你恐怕得另找住处了。”

我拽过行李,非常笨拙地走出前门,走到侧街路边。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口哨,招呼等候我去奥黑尔国际机场的的士。生命余下的部分等待着我,而我不想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