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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夏洛。时隔上一次与保罗和父亲以外的人谈论母亲已是好多年。我迟疑不决地说着,不确定该如何形容我的孤独。“我确定这些听起来很愚蠢。”我结束时说道。

他轻轻地吻了我:“并不是,对我来说不是的。强尼,一个和我一起在圣胡安长大的小孩,在我们快成年时死去了。那对我来说是件很恐怖的事——他有未知的心脏问题,他在一场足球比赛中倒地身亡。相信我,我知道这和失去父母不一样,但即便此刻,我仍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话了。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即便我和父母搬来搬去,我们仍然是朋友。他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如今已经成年的我。我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点点头。是“永远”让悲痛欲绝区别于其他情感伤痛。永远所隐含的无法修复的特质让失去亲朋令人难以接受。保罗是对的吗?我应该尽我所能地拖延“永远不再”,不惜任何代价?

夏洛调整了望远镜仪表盘,然后示意我看取景器。

“能看到吗?”

慢慢地,我们上方的云团呈现出无数独立的闪烁点。

“哇,能。”

“太好了。”

“你有时候听起来真像个愣小子。”我逗他道。

“我就是愣小子,小可爱。在海滩长大总不能脑壳缝里不进沙吧。所以,你认出哪些星座了?”

我眯着眼睛:“那个小长柄勺算吗?”

“算。不过你还能认出更多。”他拿过望远镜,又调试了一下,“现在再看。往正中间看,应该能看到仙后座。在一年中的其他时候你可能很难看到它,但十一月它会燃烧得特别明亮。找到两个L字母对角相连。它周围有一些银河系最年轻的行星。很神奇,是不是?”

“啊哈!”我说。可是我刚找到仙后座,左边远处泛红色的闪光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边红色的东西是行星还是什么?”

“不是,它们也是星星。你可能看到一块较大的红色物质。它们已经很老,接近生命周期的尾声,燃烧时不再释放高热量,于是颜色就变红了。”

“所以星星越是接近生命的尽头,就会越美丽。”

他大笑:“如果你喜欢红色。我猜你可以论证时间让很多东西变得更加迷人。”

“汤姆不是。”

“或许目前看不出什么进展。但你现在做得很好,给自己一点时间,丽比。”

时间是不属于我的奢侈品,我把头埋进望远镜里时想,一颗星星闪现了片刻,它也许就此烧毁焚尽,也许几个世纪前便已爆裂毁灭,然而光信号未能及时传播到地球。双眼还在看着取景器,我一边问夏洛是否相信来世。

“嗯,从文化上说,我是个天主教徒,所以或许我应该相信。但更多时候我觉得担心来世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你不相信有天堂一说?”

“我没那么说。我的意思是,没错,天堂听起来很美好,但谁知道呢?大部分人都不介意天堂不天堂的,即便等他们死后。但有一天,没人再对天堂的说法买账。有一天,整个地球都会爆裂毁灭,我们都会变成星际物质。埃及艳后?亚伯拉罕·林肯?亚当和夏娃?跟谁都无关了。”

“好吧,这听起来很乐观。”

“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我们需要强大的勇气去克服未知带来的恐惧,集中精力活在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假如你的当下很糟糕呢?而你都无法想象未来会如何发展,更不用说重拾希望了?”

他的气息落在我的脖颈上,很温热:“是这样吗?你在和糟糕的事物做斗争,丽比。但是,当下,此时此刻,很糟糕吗?”

我靠进他怀里,他的双唇吸吮我的肉体,我的肌肤因渴望而紧张。“不。”我耳语道。

“那就享受吧!”他耳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