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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拉厌倦了思考自己的生活现状。关于婚礼的事似乎非常琐碎。上周,沙拉参加了和丹同事及其配偶的晚餐聚会,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迈克尔和贝瑟妮、安德莉亚和埃利阿斯。他们都非常可爱,也都非常喜欢丹,认识丹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而且大家爱屋及乌,也都很喜欢沙拉,因为沙拉要嫁给丹了。

戒指还是很有意义的。戒指和戒指象征的东西,是大家反复谈论的话题:从工作说起,说到了婚礼;从房产说起,说到了他们自己的婚礼,接着又回忆起在纳米比亚度蜜月的那些琐事,说到深夜要给客人提供零食(碰巧都是甜甜圈;两对夫妇都准备的甜甜圈,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呢),说到了婚姻登记的风险,说到了写感谢信的重要性。

婚礼还没有举行,她已经很厌倦了,不希望一次次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显然,新娘唱的是独角戏。比如,她从来没听到有人问丹任何具体的问题,包括他婚礼穿什么,客人们吃什么。从某个角度来说,相对于大家普遍只谈论别人做什么工作的趋势,这倒是个进步——每个人都喜欢一见面就问对方是干什么的,不是吗?

沙拉对这个问题无法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因为她总是把自己当成问题的处理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表达这种职业。反正她也没有时间思考应该怎么把自己所做的事情说清楚,因为她只顾着去做了。也没有哪个词语能描述她正在做的事。她每次都试图把话题引开。也没有哪个词语能描述胡克所做的事,可是他做了很多事。这是家族事业,沙拉所做的这些事,将方方面面联系起来,解决各种问题,都是家族事业,尽管她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她很羡慕菲奥娜和罗伦她们,因为她们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自己的事业。

现在她的事业就是这场婚礼。沙拉不介意唱独角戏,也没指望丹帮多少忙:这是她的责任,她知道。这倒不是性别歧视,只是两个人谁更适合处理选购鲜花和蛋糕这样的事情,就由谁来做。她不得不考虑这些该死的问题,倒不是对根深蒂固的女权主义信念的某种背叛——这反映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他们希望建立这样的关系,这是一种相互帮助的关系。她知道,如果她口出怨言,丹肯定会利用午休时间帮她订蛋糕。

事实上,她才不在乎什么该死的蛋糕呢。她去过法院。现在已经太晚了。他们就要这样结婚了,她必须认真对待这件事了,人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人们期待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打上领带,穿上不太漂亮的裙子,吃温热的三文鱼,用甜品小勺轻敲香槟酒杯,拍照,跳舞,跟亲戚长辈打招呼,去见大学和高中的朋友,半夜十二点时钟敲响的时候从黏糊糊的盒子里拿热气腾腾的甜甜圈吃。她会克服各种问题,举办一场完美的婚礼。她不会让人失望的。


[1] 女权主义者造的词,以避免women一词中含“大男子主义”的-men。——译注

[2] 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砍去一个头即长出新头,后为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所杀。——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