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夫人的职业 第二场

日落西山后,村舍里。不是从屋里向西看,而从屋里向东看去,屋子前墙的中间有一扇大格子窗,窗帘已经拉上,窗户左边是门廊的门。左边墙上的一扇门通向厨房。再往后一点儿,左手边的墙上,靠着一个食器柜,上面放着蜡烛和火柴,旁边是弗兰克的枪,枪筒就靠在碗碟架上。屋子中间的桌子上燃着一盏灯。维维的书和一些她的笔记放在窗户右边靠墙的桌子上。右边是壁炉,里面没有生火,前边放着一张高背长靠椅。另有两把椅子分别放在桌子的左右。

屋子的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夜空繁星点点。华伦夫人肩上披着一件从维维那里借来的披肩,走进了屋子,弗兰克跟在身后也进了屋,把摘下来的帽子扔在窗台上。华伦夫人走了很久也累了,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拆下帽子上的别针,摘下帽子,然后又把别针别在帽顶上,把帽子放在了桌子上。


华伦夫人:哦,天啊!在这乡下地方,真是不知走道儿和什么都不干在屋里待着,哪个更糟糕。我现在唯一想在这里做的事情,就是喝上一杯威士忌苏打水。

弗兰克:或许维维有。

华伦夫人:说什么鬼话!像她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算了,没关系。我真不知道,她如何在这种地方打发时间。要是我,我宁愿待在维也纳。

弗兰克:那我陪你去维也纳吧。(他帮她拿下披肩,同时殷勤地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华伦夫人:啊!你陪我去?我开始觉得你有点儿像你的父亲了。

弗兰克:像那个老头儿?(他把披肩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华伦夫人:不关你的事。你懂什么?你还是个小孩子。(她走到火炉边,离他远些,免得对他动心。)

弗兰克:不带我去维也纳吗?那会很有意思的。

华伦夫人:不,算了吧。维也纳不是你去的地方——至少不是你这么大小孩儿去的地方。(她朝他点点头,强调刚刚说的话。他做出一副可怜相,可是眼里的笑意却掩藏着他的虚假。她看着他,又走到他身边)喂,小子(她用手捧起他的脸,让他转向自己)因为你像你父亲,所以我看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的小脑瓜里不要再有任何蠢念头。知道了吗?

弗兰克:(用他那迷人的嗓音低声示弱)可是我也没办法,亲爱的华伦夫人,这是我们的家族遗传。(她佯装要打他耳光,可是看了他那张仰着的可人的笑脸一会儿,禁不住诱惑,最后居然亲了他,亲完后赶紧躲开,心里有点对自己火大)

华伦夫人:哎!我刚才不该那样。我真是太坏了。不要放在心上,亲爱的,这是妈妈的吻。你去找维维亲热吧。

弗兰克:我那样做过了。

华伦夫人:(冲着他,用尖锐的声音质问)什么?

弗兰克:我和维维是很亲密的朋友。

华伦夫人:你什么意思?现在你给我听着,我不允许任何流氓无赖勾引我的女儿。听到了吗?我不允许。

弗兰克:(满不在乎)我亲爱的华伦夫人,你先别急。我的目的很单纯,也非常的光明正大,并且你那乖女儿很会照顾自己。她可不像你一样身边离不开人。你知道,她也不像你这么漂亮。

华伦夫人:(他的大言不惭让她大吃一惊)哼,你的脸皮倒是有两寸厚。我不知道你的厚脸皮是从哪里学的。反正不是从你父亲那里。

克罗夫茨:(在花园里)我猜,是吉普赛人?

塞缪尔牧师:(回答)那些做扫帚的流浪人比他们坏多了。

华伦夫人:(向弗兰克)嘘!记住!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

克罗夫茨和塞缪尔·加德纳牧师从花园走了进来,进来的时候塞缪尔牧师还在继续刚才的谈话。

塞缪尔牧师:在温彻斯特巡回法庭上发生的那件做伪证的事情才糟糕呢。

华伦夫人:哦?怎么是你们俩啊?普雷迪和维维去哪儿了?

克罗夫茨:(把帽子摘下来放到长靠椅上,把拐杖靠在壁炉的烟道上)他们上山去了。我想要喝一杯,我俩就到村子里去了一趟。(他在长靠椅上坐下,两条腿放在椅子上)

华伦夫人:哼,维维应该打声招呼再出门的。(朝弗兰克)给你父亲搬把椅子,弗兰克,你的礼貌上哪儿去了?(弗兰克跳起来,把自己的椅子恭恭敬敬地让给他父亲,然后从墙边儿搬来另一把椅子,靠桌子坐下。自己坐在中间,他父亲坐在右边,华伦夫人坐在左边)乔治,你今晚打算住哪儿?你可不能住这里。还有普雷迪,你怎么打算的?

克罗夫茨:加德纳要留我在他那儿过夜。

华伦夫人:哦,你是没问题了,可是普雷迪怎么办?

克罗夫茨:不知道,我猜他可能要住旅馆。

华伦夫人:山姆,难道你那里没有地方给他住吗?

塞缪尔牧师:哦——呃——你想,我是这里的教区牧师,我不能自己做主。呃——普雷德先生的社会地位如何?

华伦夫人:这个他没问题,他是个建筑师。你真是个老古板,山姆!

弗兰克:是呀,没问题的,老爷子。就是他在威尔士给公爵盖了那座卡那封城堡,你一定听说过。(他一边朝华伦夫人抛媚眼,一边却又一本正经地对着他父亲)

塞缪尔牧师: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接待他是我们的荣幸啊。我想他一定认识公爵本人吧。

弗兰克:哎呀,那是相当得熟呀!我们可以把他塞在乔治娜以前的那个旧屋子里。

华伦夫人:好了,这下安排妥当了。现在只要他俩一进门,我们就可以吃晚饭了。他们真不应该在外面待到这么晚。

克罗夫茨:(气势汹汹)他们又怎么碍着你啦?

华伦夫人:哼,不管妨不妨碍我,我就是不喜欢这样。

弗兰克:要不别等他们了,华伦夫人。普雷德是要在外面尽可能地多待一会儿,他从来也没体验过和我的维维在夏天的晚上,一起在草地上溜达是什么感觉。

克罗夫茨:(大吃一惊,坐直了身子)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塞缪尔牧师:(站起来,吓得忘了他的牧师架子,语重心长地说)弗兰克,总之一句话,这事不可能,华伦夫人会告诉你这事根本不可能。

克罗夫茨:当然不可能了。

弗兰克:(用他那迷人的声音)是那样吗,华伦夫人?

华伦夫人:(若有所思)哎,山姆,我也不知道。要是这孩子想结婚的话,拦着不让她结婚或许并不好。

塞缪尔牧师:(大吃一惊)怎么能和他结婚!和我儿子结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