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5页)

“是的!”虽然尼禄的声音里还带有寻求别人怜悯的意味,不过已经突然活泼和蠢蠢欲动起来了。“我要为她写一首赞美诗,我要来谱曲!”

“那么,到时候,”佩特罗尼乌斯暗示道,“你就可以在拜埃伊的阳光下释放您的灵感了。”

“并且去寻找忘却,到希腊……”

“这个诗与歌的故乡。”

大厅内阴沉压抑的气氛开始融化、消散,就像遮住阳光的那块风雪欲来的乌云被挪走了一般,谈话转向了轻松的话题上。啊,虽然还有悲伤和一丝惨淡感,可在朝堂之上,再没有比这更快的转变了,提里达特斯,也就是亚美尼亚的国王已经宣布要来进行国事访问,为此,帕拉丁宫要准备无数的招持会,还有尼禄在安提乌姆和拜埃伊旅途之中所有的公开朗诵会,演出和音乐会也要准备。提盖里努斯又做了一次努力,想重提那个施展巫术的幽灵,不过,佩特罗尼乌斯现在有办法应对他。

“你相信巫术可以伤到众位神明吗?”他问提盖里努斯。

“恺撒自己也在谈论此事呀”。提盖里努斯喃喃道。也许在尼禄的廷臣之中,他是和他最亲近的一个,他已经做了罗马的行政长官,并且很快将是禁卫军的首领,可佩特罗尼乌斯仍然让他无法企及。

“那是悲痛下的言论,不是恺撒的言论。”佩特罗尼乌斯提醒。“你的看法是什么呢?”

“众神强大无比,不会害怕咒语。”提盖里努斯提了提肩膀,说道。他知道佩特罗尼乌斯要把他引到什么方向,但是他却毫无办法。

“那么你会否认恺撒和他一家的神性吗?”佩特罗尼乌斯直击靶心。

“他完了。”正好在他们旁边的伊庇鲁斯·玛尔凯路斯小声嘀咕道,在竞技场里,每当一个角斗士受到致命重击倒地,致命得都没有必要往他的后脖梗上再插一刀时,平民们吼得就是这句话。

提盖里努斯咽下了怒火,不过他的脸色却是发灰的,恰似被灰尘盖住了的煤块。在对恺撒的影响力上,佩特罗尼乌斯是他惟一的对手,直到目前为止,提盖里努斯和他一直都是勉强打成平手。他比这个博学多才的优雅裁判官高一头的地位所基于的事实是,他迎合了尼禄最低下的兴趣,将他往堕落和淫糜的方向推得越来越远,而尼禄也着实不在意有他陪伴时自己变得有多么低俗。可是每次和佩特罗尼乌斯交手,提盖里努斯总是惨败而归,被头脑反应快捷和强势得如同闪电的佩特罗尼乌斯打得节节败退。

此刻,他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看着那些聚拢在佩特罗尼乌斯身边的元老们,他们以为,在刚刚发生的事情过后,佩特罗尼乌斯现在是尼禄最宠爱的臣子。提盖里努斯记下他们的名字,想着以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接下来佩特罗尼乌斯离开了皇宫,去见维尼奇乌斯,他只告诉了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所以,我不仅让危险离开了奥路斯和彭波尼娅以及我们两个。”他汇报说,“也让危险离开了吕基娅。除非有我让那个长着红铜胡子的猿猴离开罗马之外的其他理由出现。他会去安提乌姆,那不勒斯和拜埃伊,特别是在那不勒斯,他会被大家鼓动着上台表演。他不敢在罗马的任何一家剧院进行尝试,不过他并不对在各个行省演出而担心。然后,他会离开罗马到希腊去。他会在每一座大城市里举办一场音乐会。希腊人精明的很,会授予他大量的荣耀,会让他在离开那么久之后,像凯旋一样回到罗马。所有这些安排将给我们留下足够的时间来找到吕基娅,并把她妥善地藏起来。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吗?你有没有从我们伟大的哲学家那里听到什么消息?”

“一个字也没有!”维尼奇乌斯怒吼道。“你那个伟大的哲学家是个老千,是个江湖骗子,是个说谎的人!他再没回来过,连人带影儿地都没有出现过,他再不会出现了!”

“唔,我对他的看法要好一点。不是因为他真诚不真诚,你明白,而是因为他的精明性格和他懂得该怎么得到自己的好处。他已经从你这里敲了一笔钱,他会回来再敲诈你一笔的。”

“让他当心点,看我不打他个头破血流。”

“唉,别那么做。对他显出一点你的耐心来,至少也得等你确定他是在拿你开涮,不要再给他什么钱,而是向他承诺如果有可靠的消息,就有大笔赏金。你自己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我让我的两个获释奴,宁菲迪乌斯和德玛斯带着六十个奴隶在各条街道上搜寻,谁找到了她的奴隶,我就答应将谁释放。在通往城外的每条干道上我都派了人,到旅人可能落脚的所有地方去打听吕基娅和那个吕基亚奴隶的踪迹。我自己也每天晚上去那些漆黑的街道上仔细搜索,希望能碰碰运气。”

“无论你有什么发现都要告诉我。”佩特罗尼乌斯提醒他。“我恐怕得去安提乌姆了。”

“好的。”

“如果有一天早上醒来,你发现没有一个姑娘值得那样的痛苦和烦扰,那么也来安提乌姆吧。和我们一起寻欢作乐。在那里人们不会把女人给赶跑。”

维尼奇乌斯开始在屋子里快速地走来走去。佩特罗尼乌斯的眼睛跟着他的来回走动转了一会儿。“和我说实话吧。”他言道,“不,不是像一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的狂热之人那样,而像一个和朋友交谈的理智之士那样,你还是对你的吕基娅一门心思地念念不忘吗?”

维尼奇乌斯停住脚步,扭回身,瞪着佩特罗尼乌斯,仿佛他之前从来没有把眼睛放在他身上似的,接着他又转回身,继续踱他的步子。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出,他在竭力按捺着将翻腾和矛盾的感情倾吐出来。无助、遗憾、悔恨、愤怒和压抑不住的思念在他的眼睛里聚成两颗大大的泪珠,这比用语言向佩特罗尼乌斯进行诉说更为有力。

他忖度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撑起世界的不是阿特拉斯的双肩。撑起了世界的是女人,有时候她还把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的。”维尼奇乌斯说。

他们开始互相道别的时候,一个奴隶进来通报,说基隆·基隆尼德斯在门廊里等待接见,他请求允许面见两位大人。

“快让他进来!”维尼奇乌斯命令。

“哈!我就说他会来的吧?”佩特罗尼乌斯反问。“以赫拉克勒斯之名起誓,他挑的时间真是再好不过了。静下心来,玛尔库斯。找一把椅子坐下,在会面之前控制好你的情绪。否则你就要被他控制了。”

维尼奇乌斯坐下,双拳紧握地等待着,直到基隆出现在中庭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