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4页)

另外,他明白,一旦他给那位他为之效命的人,那位野性难驯的罗马情郎,指出那只吕基亚小斑鸠的鸟巢筑在何处,他就能抽身事外,回到那不勒斯。

“那些基督徒们也谈及过抽身事外,这必然是他们解决矛盾的办法。这些基督徒善良得不可思议,可他们却臭名远扬,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基隆认定他喜欢基督教,喜欢到目前为止学到的一星半点儿的关于基督教教义的知识,他们对待杀戮的态度尤其让他印象深刻。那种态度就像一条简单的哲学命题,即如果没有杀戮,那么就没有偷盗,欺瞒和对他人的偏见,而恰恰确实偏见让这条戒律的执行困难重重。斯多葛派教导的是如何有尊严地死去,而基督教教导的似乎是如何过诚实的生活。

“如果我是一个有钱人,”基隆默默思索,“并且住在像这样的一幢房子里,有这么多的奴隶,我也许会亲自尝试执行几条基督教的戒律,直到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为止。凭什么不呢?有钱人想买什么都买得起,甚至是美德也不例外,这是有钱人的宗教,显而易见,可我不是很懂,为什么基督徒当中有那么多的穷人呢?做良善之辈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为什么任由善良将他们缚手缚脚脚?有时间的话我要稍稍想想此事,此时此刻我要向你致敬,墨丘利,又或者赫尔墨斯,感谢你帮助我把这只吕基亚母獾给熏了出来。”

“但是——”基隆得意的喃喃自语声多了一丝嘲讽,“如果你那么做是为了得到我们曾经谈及的两头一岁的,牛角上途了金粉的白色小母牛,那么我可要奇怪了!你这位窃贼和骗子的神灵,你臊不臊得慌,这么聪明的一位神怎么就没有预见到他什么也得不到呢?我会用我的感激取代对你的供奉。如果你还是要两头牛,那么你就是第三头牛,你做牛贩子比做神明更合适,你要牢牢记住,我是个哲学家,你最好要和哲学家打好关系,一个有本领的哲学家不费什么劲儿就能证明你不存在,到那时,谁会给你上供呢?”

结束了和赫尔墨斯-墨丘利一番愉快的私人谈话后,基隆在凳子上趟了下来,他把斗篷裹成一团枕在脑下,奴隶们刚一收拾完餐桌他就睡着了。他一直睡到克罗顿到来时被人叫醒。他急匆匆地到中庭去见他,基隆找着他的时候,他就快谈妥了他和维尼奇乌斯之间的交易。基隆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肌肉贲张得似乎占满整个中庭的人物。克罗顿是罗马的不败拳手,是一位冠军摔跤手,他在角斗士学校教授剑术,他本人以前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角斗士。这时,他正在对维尼奇乌斯讲他的下一场比赛。

“以赫拉克勒斯之名发誓!你今天来找我是找对了,大人。”他颇为豪爽地说。“明天我就要去贝内文墩了,尊贵的瓦提尼乌斯请我去和叙法克斯,那个阿非利加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黑人,在恺撒的朝庭大臣们面前比上一场。哈哈!你能听到他的脊梁骨在我的拳头下碎裂的声音吗,大人?我用一只拳头就能砸碎他的脑袋!”

“以波吕克斯的名义发誓!”维尼奇乌斯说,“我相信你能。”

“而且你会做的不赖。”基隆快速接口。“是的,挤出他的骨髓,敲碎他的骨头,而且还打扁他的下巴!这和你的形象相符。我愿意打赌,你一拳就能打坏他的下颌!不过我同时建议你在身上抹上橄榄油,然后准备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因为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卡库斯。”

卡库斯,正如罗马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的,是众神的铁匠,制造雷声的伍尔坎的儿子。他饶有名气,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巨人,他抢劫和掠夺经过阿文丁山洞穴周围的每一个人,直到赫拉克勒斯为了偷他的牛而把他杀死。可是克罗顿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

“那个男人保护和尊贵的大人有关的姑娘,据说他有一股少见的蛮力。”基隆添上一句,刺激这个摔跤手。

“是的。”维尼奇乌斯插口道,“虽然从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说他可以摔倒一头公牛,想把它拖到哪里就拖到哪里。”

“啊哟!”基隆没想到乌尔苏斯能有这么强壮。

然而克罗顿却仅仅是自大地微微一笑,“这只拳头,”他举起一只大手说道,“会牢牢抓住你想要的任何人,大人。在我把那个姑娘带到你家时,这另外一只拳头可以抵挡住七个那样的吕基亚人。就算是所有的基督徒都像卡拉布里亚的恶狼那样在我们身后发出嗥叫,我也会办得到。如果我做不到,大人,那么你可以抽我一顿,就在这里,在这个承雨池旁边。”

“不要那么干,大人!”基隆惊慌地叫道。“他们会朝我们扔石块的,那时候他再有力气又对我们有什么用?悄悄地把那个姑娘从她的房子里带走,不惊动任何人,连她也不要惊动,难道这不更有意义吗?”

维尼奇乌斯同意。“我们就这么干,克罗顿!”他下了命令。

“是你付的钱,大人。”克罗顿耸了耸肩,“我就会执行你的命令,可记住喽,我明天要去贝内文墩。”

“光是在罗马这里我就有五百个奴隶。”维尼奇乌斯回了一句。然后挥手让他们出去,自己进了书房,坐到桌边,他草草写了一封短笺给佩特罗尼乌斯:

“基隆找到了吕基娅。我要和他还有克罗顿去奥斯特里亚努姆,我要么今天晚上就能把她抓到这里来,要么就是明天去她家里把她抓走。愿众神将他们所有的好运气赐予你,亲爱的朋友,祝安康,亲爱的,此刻,我喜悦得写不出更多话。”

喜悦是一回事,急切的心情却像高烧发作一样吞噬着他。他甩开铁笔,开始在屋子里急急地踱着步子,他反复不停地对自己说,吕基娅明天就会在他的家里出现,他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他们会有什么反映;但是他知道,如果她对他有一点爱恋,显出一点点对他的爱意,他就是她的,他可以让她随意处置。回想阿克提说过的关于吕基娅的感情的话,他发现自己被自己深深地打动了,看来他需要做的是帮她克服小姑娘的羞涩抗拒,以及克服基督教对那一类事的不管什么教诲。如果那样可行,如果吕基娅最终到了他的家里,如果她顺从了他的规劝,或是屈服于他比她强的体力,那么她自是会说“如果这就是命,那就随它去吧。”从此之后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情人,受他的宠爱。

基隆再次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打断他的沉思。

“我想起了别的事,大人。”他说。“要是基督徒们今天得有特别标识或通行证才能进那些地下墓穴怎么办?他们在祈祷所的时候就是如此,我知道的。实际上,最初的时候欧里奇乌斯就给过我这样的通行证,我要去和他确认一下这些,把我们需要的东西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