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6页)

江南:“饼干……小松鼠要吃饼干……”

“不,小松鼠更爱吃玉米。”

“吃饼干……”

“没有饼干,我没钱买饼干了。”

江南失望了,气呼呼地嘟囔着说:“饼干,饼干……”

黄依依看看树上,小松鼠被江南这一叫一喊,吓跑了。

江南追了几步:“小松鼠去破译密码了……”

黄依依笑了,说:“小松鼠破的是什么密码,是紫金密码,还是饼干密码?”

“紫金密码是我破的……”

“我知道,是你破译了紫金密码,但你不知道,我也是破译密码的。”

“你也是破译密码的……”

“对,我也是。我破译的密码很难,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破译它,江南,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我知道……”说着,他像进入了时间隧道,一脸痴情地开始背诵起来,背得有板有眼、字正腔圆的,显然是刻骨铭心的一段话,“密码都是很难的,破译密码是男人生孩子,女人长胡子,正常情况下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就是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关起来,放在时间上烤,放在苦海里煮,把你的骨头烤断,把你的脑筋煮烂,烤得你魂飞魄散,煮得你心肝俱裂。没有把你的灵魂烤出窍,破译密码就只能是一句空话……”

黄依依出神地听着。

疯子江南在这时扮演了一个上帝的角色,他绕着树转圈,一圈又一圈,声音回响在林子里。

安在天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密钥机。安在天拨弄着,思量着说:“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演算不支持你。老陈就是以此认为,你这个猜想是错误的,以你的经验,这种错误的可能性有多大?”

黄依依:“理论上说,至少有90%。”

“你现在就是迷在剩下的10%里面了。”

“运气好的话,1%就够了。”

“你怀疑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是不知道,要知道就好了。这个求证量非常大,74211个程序,我已经求证了20000多了,还是没有发现问题。”

“如果最后求证结果发现密钥没问题呢?”

“那我就怀疑‘光密’本身有问题!”

“为什么现在不怀疑呢?”

“按我们的猜想,‘光密’这部密码不是以深难来取胜的,那么它的误差程度应该不会太大,何况这是斯金斯的密码。再说,美国目前很多部门都拥有了计算机,验算密码的标准度只是举手之劳,如果发现这部密码设计程序上有问题,他们不会送给台湾的。”

安在天深思了一会儿,道:“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问题?”

“‘光密’是斯金斯给美国军方量身度造的,而实际上,真正穿这件衣服的人变了。人变了,衣服就可能不合身,需要修改,是不是?”

“是,但这种修改不可能太难,斯金斯会乐意做的。”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给你做的衣服,临时给了我,不合身,请裁缝稍加修改,他们都会乐意的。但是像斯金斯这种怪人,内心充满仇恨的人,别人对她稍有异议或者异举,都可能会引起她强烈的不满。在她眼里,台湾和美国的关系不会是平等的你我关系,而是悬殊的大小关系、穷富关系、贫贱关系。本来这件衣服是做给小姐穿的,现在沦落到了丫环手里,丫环出面请她修改,请得动吗?可能会请不动。”

黄依依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台湾方面请不动斯金斯,只好自己修改了,结果导致密码误差率上升,超过了规定值。”

“对。”

黄依依欣喜若狂:“嗯,这种可能性很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怎么也不早说呢?早说我现在的求证工作就先从密码入手了……”

夜深了,黄依依还在忘我地推算,草稿堆得山高,眉头皱着,头发乱得像草……

安在天没想到,他一个偶然的想法,居然使黄依依如获至宝,她当天就调整了求证方向,并很快找到了问题结症,从而使破译工作突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然后就是最后一道难关了:攻克结构整部密码的数学链条……

班车停在701大门口,因为是星期天,要进城的人都要搭这辆班车进城,大多是家属,妇女和孩子们。小查生拉硬拽地把黄依依拖上了车。

黄依依:“小查,我就不去了,你帮我买回来就行了。”

“不行,安副院长交代好的,让我一定拉你进城散散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小查拉着黄依依找了个座位刚要坐下,一个女人冲了上来,正是张国庆的老婆刘丽华。

刘丽华:“嗳,这是我们的座儿。”

小查斜了她一眼:“怎么就叫你们的了?是写你的姓还是写你的名了?”

刘丽华:“这座位是我们早占好的,我儿子要撒尿,我陪他撒尿去了。”

小查有意地:“那不管,明明是我们先上来的……”

刘丽华推开她们二人,不由分说,一屁股坐了上去。

小查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刘丽华:“我就这样,你怎么办吧!”

小查也不示弱:“怎么办?你给我起来!”

“还要动手怎么的,告诉你,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我可是个娘们了,你真要动起手来,我没什么不好看的,有你好看的。”

小查气得满脸通红,正欲发作,被黄依依死死地拉住,找另外的座位坐了。

刘丽华洋洋得意地招呼儿子过来。儿子张建设背了个书包,走了过来。看小查气愤不过,黄依依小声儿地劝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料还是让刘丽华听见了,她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哟,这是哪个有见识的人呢!有种的站出来,叫大家好好瞧瞧。你是有见识,都见识到野男人的床上去了。”

黄依依的脸一下子白了。

张国庆突然光着脚丫子,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四下看去。他急得站在院子中央,大叫着:“建设!建设!刘丽华!”

班车在路上走着。黄依依无力地靠在小查身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出神。

张建设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对折,撕开,开始叠飞机。那纸白花花的,光亮亮的,又硬又滑,跟普通的纸不太一样。张建设拉开了车窗,把折好的飞机,向着山谷里飞了出去……

刘丽华的身子随着车子起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流着口水。

保卫处,桌上放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包和一个文件袋。张国庆涕泪纵横地蹲在地上,抱着头。童副处长带着安在天匆匆进来。

张国庆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张国庆浑身打着哆嗦,满头是汗,诉说着:“……都怨昨天的火车晚点,我回到701的时候都已经凌晨2点了,如果先去单位再回家,起码又得个把小时。我当时又累又饿,实在不想折腾了,就直接回了家。我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再累再饿,我也是先去单位后回家的……昨晚上真是鬼使神差,好像有谁在背后使劲儿推我……我原想一大早就赶紧把文件送到机要处去,可偏偏要起床时,我老婆刘丽华跟我说,今天是星期天,单位没人,叫我多睡一会儿,把我又摁回了被窝里……结果我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大懒觉,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老婆孩子都不在家,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起床后,马上就注意到公文包的拉链是开着的,我是个机要员,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包里的文件……少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