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支花老唐(上)(第2/2页)

我拄着额头,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幽幽叹道:“不是有人撒谎,是他娘的所有人都在撒谎!”

“什么意思!”萧自横来了精神,搬了一只凳子,坐在了我的面前。

“陶翰卿怎么样了?”我问了一句。

“大烟瘾犯了,被我捆起来了,你先说,所有人都在撒谎是怎么一回事?”萧自横急切的说道。

“命案发生的时候,杨惊雷说他在屋内独自看书,但是我在他的裤腿脚上发现了一抹水渍的痕迹,皮鞋的侧后帮儿上有细沙,在屋里看书怎么会把裤腿脚看湿呢?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在屋内看书,而是去了一处水边,整座窦府有水有细沙的地方只有一处——后院儿荷塘上还没有修好的那座石桥边……所以,杨惊雷根本没有再屋里看书,而是去了后院儿的荷塘,杨惊雷的鞋底有烟灰,说明他在荷塘边上抽过烟,正常人谁会在这么冷的天,烟不在暖暖和和的屋子里抽,反而要去荷塘边上抽呢?”

“说明他在等人!”老萧举手抢答道。

“对喽!所以说杨惊雷在撒谎!再看宋时谋,宋时谋说命案发生的时候,他在屋子里喝酒,我走过去闻了闻,宋时谋虽然一身酒气,但是酒味儿都是从他的前胸衣襟,以及左边袖口、胳膊等处散发出来的,宋时谋口鼻呼吸之间的酒气并不浓郁,这说明,他并没有大量饮酒,身上的酒气是他自行在衣物上泼洒出来的,故意造成醉酒的假象,所以这厮也在骗人。再看左云襄,左云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不肯说自己在十五分钟前干了什么,但是,我观察到他的膝盖处有一抹锅灰,袖子口是卷起来的,手指发白,指节透红,分明是在水中浸泡过,这说明他是从厨房过来的,而且他在命案发生的时候正在厨房忙碌,所以膝盖才会蹭到灶台,染上锅灰,也许……那个在厨房煎药的根本就不是三姨太杜盈盈,而是她的情郎左云襄,杜盈盈说她独自在厨房煎药,是个谎言!”

“既然煎药的是左云襄,那杜盈盈去干了什么?”萧自横问道。

“杜盈盈的眼圈是肿的,虽然花了妆,但是遮不住脸上的泪痕,她在来之前一直在哭……我想她谎称在厨房煎药,怕是想给左云襄打掩护,毕竟两个人的感情不能见光,左云襄从厨房赶来,没顾上那碗药,那药女子安神的方子,窦府女眷不多,被人发现捅出来,终究是麻烦!不过这里边最引人怀疑的是剩下的两个人……”

“二姨太玉娇娥和姜大太太!”萧自横掰着手指头说道。

“不错,玉娇娥根本不是找狗找到别院去的,而是她根本就在别院!”

“什么意思?”

“桌上的酒不对!费学岐死亡的现场,在桌子上有一瓶红酒,一只玻璃杯,玻璃杯底有残余的酒液体,我观察过红酒瓶的瓶口和地上的软木塞,软木塞的钻茬儿很新,说明这酒是刚开的,玻璃杯里酒液留下的红色的液位线告诉我,这杯酒只倒了三分之一的高度,这和酒瓶里剩余的酒量对不上号,而且瓶颈和瓶塞子上有若有若无的紫罗兰香水味,说明开红酒的是一个女人,费学岐不是独饮,而是有个女人陪他喝过一杯,但是那个女人的杯子被处理掉了!恰巧,二姨太身上的香水就是紫罗兰香!”

“你是说……是二姨太杀了费学岐?”萧自横惊恐的说道。

“费学岐是被斩首的,死前必定有大量鲜血喷涌,但是二姨太浑身上下并没有染上血迹,时间紧迫,她没有藏衣服的时间,现场也没有找到凶手的血衣,但是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我给了萧自横一个“是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的?”萧自横问道。

“二姨太的打扮!”

“打扮?”

“大半夜的,男人刚死,就算是狗丢了,你会美美的烫个头发,穿着一身艳丽的旗袍,描眉画眼的出去找么?”

萧自横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哀声叹道:“想不到这窦万通一世枭雄,取了三个老婆,两个都在给他戴绿帽子!也不知他泉下有知,是何滋味啊?”

我和梁战对视了一眼,发出了一阵男人间默契的笑。

笑完之后,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手帕,打开来,漏出了里面包着的一根头发,递到了萧自横的面前,笑着说道:

“看!这个波浪卷,这股香水味儿,二姨太的头发,出现在了费学岐的肩头,我敢肯定,和费学岐对饮的那个女人就是二姨太……”

“这么说,二姨太的嫌疑最大?”萧自横在小本上写下了玉娇娥的名字。

“但是,费学岐却将目标指向了姜大太太……”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费学岐……指向姜大太太什么意思?”萧自横一头雾水。

“费学岐随身有一只笔记本,里面是他工作的银行账目,向费学岐这种整日和数字打交道的人,身边的本子上记录一些银行的数目往来,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我在那本子的后两页发现了十几行文字非常的怪异?”

“什么文字?”

“坎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