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戏中有戏,局中有局(第2/4页)

“将我发卖了!”郑婉娘说到此处,已哭得伤心欲绝。

李锜闻言有些意外,又看了西岭月一眼,见她亦流露出意外神色,看样子不似作伪。

西岭月是真的感到很意外,只因郑婉娘这一出戏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应是她自作主张跑出来哭诉。这一下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西岭月有些慌神,但转念一想,有些话从郑婉娘口中说出来才更能令李锜信服,遂决定放弃准备好的台本,配合她演起戏来。

于是西岭月故意做出惊疑神色,质问郑婉娘:“你再说一次,王爷要将你怎么了?”

“发卖…

…”郑婉娘哭哭啼啼地重复。

西岭月立即咬住下唇,假装受了打击,踉跄着往小郭身上倒去。小郭赶忙扶住她,也是演得万分逼真,焦急回道:“娘子别听她瞎说,我们王爷不是这种人!”

西岭月“哇”的一声哭起来,以袖掩面使劲挤出几滴眼泪。小郭站在她身后,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朝她眨了眨眼,似在夸奖她演得不错。

西岭月更加哭天抢地,指着小郭斥道:“难怪他不肯再见我……他还说要带我去长安,难道都是骗我的?”

小郭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安慰她道:“唉,娘子……我们王爷的情事,他自己也做不了主啊!上头还有太后管着呢!其实……其实我们王爷如此丰神俊朗,你和他能有一场露水情缘,也……也该满足了啊!”

西岭月一听此话,哭得越发伤心欲绝:“你别说了!竟是我识人不清,着了他的道!”

李锜听到此处,大约也明白了几分内情,但还不能尽信,疑惑地看向郑婉娘:“你是本官送给王爷的,他竟然不顾本官的面子,要将你发卖?!”

郑婉娘点了点头:“是啊,婉儿听他说,您已经将身契给了他……他还说您身边遭了小人,近来祸事太多,根本顾不上我……届时他返回长安,在半路上悄无声息地将我发卖,神不知鬼不觉。”

李锜听到此处,已是脸色铁青,再想起福王到镇海后屡屡对

他出言不逊,还与他的妾室通奸,面色便越发沉冷。

郑婉娘见他已经信了三分,忙又哭道:“仆射,婉儿宁肯一辈子住在湖西,也不愿被发卖。至少您从没短过婉儿的吃穿,湖西还有那么多姐妹,婉儿只怕……”

她说到此处没再继续,李锜虽然生气,倒是还顾着外人在场,刻意声明道:“本官既已将你送给王爷,你便是他的人,本官也无权置喙。怪只怪你自己手段不精,无法笼络王爷的心。”

郑婉娘听了这番话,情绪几乎崩溃,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都是我的错,想起那‘天子之母’的预言,我还以为……以为福王他才是……”

“你胡说什么?!”李锜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胸口,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语。

郑婉娘毕竟娇弱,承受不住李锜的脚力,被他一脚踢翻,额头撞在椅子腿上,汩汩地流下血来。她捂着胸口哭得越发伤心,已经喘不过气来,唯有嘴上一直求饶:“仆射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李锜不想再看见她,抬头看向小郭:“你就任由一个贱婢在此胡言乱语,把王爷的脸丢尽?”

小郭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惶恐地擦了擦汗:“是小人的错,多谢仆射提点!”言罢他一把拉起郑婉娘,疾言厉色地将她拽出了正厅。

至此,厅内只剩下西岭月、李锜、白居易三人。西岭月方才哭了半晌,看起来有些倦色,擦干泪痕怯怯地望

着李锜。

李锜不留情面地讽刺她:“难怪你查出刺客之后,突然使计让衡儿厌弃你,原来是另攀了高枝。”

西岭月假装心虚地低下头去。

李锜越想越是生气,再次冷嘲:“也难怪衡儿失踪那日,王爷会突然出现替你说话。”

很显然,李锜误以为是她查找青烟刺客那日,与李成轩看对了眼,这才整出几幅画像让李衡厌恶自己。西岭月乐得让他误会,甚至故意开口顶撞他:“此事民女的确无话可说。但他们一个是当朝福王,一个是区区节度使之子,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相貌平平,若是换了仆射您,您会选谁?”

“你!”李锜气得浑身发抖,这番话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然而西岭月还觉得不够:“何况民女只是个假冒的蒋家千金,早晚会被拆穿,又不可能真正成为世子妃!民女自然是要早做准备,找棵大树好有个依靠。”

“贱人!”李锜终于按捺不住,重重拍案控诉,“水性杨花!你根本配不上衡儿,连陪葬都不配!”

西岭月冷哼一声:“谁又稀罕给他陪葬!我能将凶手找到,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

“你!”李锜气得险些头风发作,捂着额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居易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他,苦于右臂受伤,只得用左臂负着他,口中安抚:“主公莫生气,别与她区区女子一般见识。”

李锜自然气得够呛,一刻也不愿在此停留,

可想起今晚还没见到福王李成轩,他始终不能放心,只得极力平复心情坐回原处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舅舅。”

几人循声望去,见是裴行立担负着昏迷不醒的李成轩出现在门外。后者一身衣袍有些狼狈,额角还有一块青紫,像是受了伤。

西岭月立刻失声惊呼,跑过去关切地问道:“王爷怎么了?”她边说边在李成轩身上胡乱摸索着,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王爷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裴行立故作诧异地看向她:“蒋……不,西岭娘子,你怎么在此?”

西岭月手上动作一顿,没有接话。

李锜也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裴行立艰难地将李成轩扶进厅,将他安置在坐席之上,难以启齿地回道:“王爷他……”

“他”字刚出口,扑面而来一股酒气钻入李锜鼻中,他旋即反应过来:“王爷去喝花酒了?”

裴行立尴尬地点了点头:“不只去喝花酒,还没带够缠头,被扔了出来。他一个人在街上乱晃,又被巡逻队抓去,还一直嚷嚷自己是福王……侍卫们看着不对劲,这才来禀报。”

李锜听后只觉得荒唐可笑:“堂堂福王,什么女人得不到,居然去喝花酒,还不带缠头!”

白居易方才一直没吱声,在旁看着几人演戏,此刻才插上句话:“主公您忘了,方才郑氏曾说……同一个女人,福王从不碰第二次。”

“呵

!”李锜实在说不出话来。

此时西岭月眸中已慢慢蓄满泪水,望着毫无知觉的李成轩,哀怨地斥道:“我一腔痴情托付给王爷,听他花言巧语一番哄骗,竟换来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