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我们看着屏幕上播放的那个场景。虽然我已经看过好几次,但此刻依然兴致如初。那个女人疲惫的神情,她查看房间的方式,她迎接两个杀手时急切的样子——至少刚开始时是这样——我早已了然于心,能预知她会做些什么以及何时这么做。可我感到不安,似乎我原本就认识她!我偷瞄了一眼戴维斯,她毫无表情;多兰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在一个黄色便笺簿上记些笔记,直到出现开枪那个场景。

“谁播放过这个带子?”他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放过,”我说。

“我也放过,”戴维斯跟着说。“还有奥尔森副所长。”

“放了几次?”

我和戴维斯对望了一下:“两次,或许三次。”

“谁暂停过带子?”

戴维斯皱了一下眉:“我们都暂停过。怎么啦?”

他瞪眼看着我:“你也暂停了?”

我点点头。

“你本该内行一些。”

“你在说些什么呀?”

“看到是哪个地方变模糊了吗?”

我眯眼看去。刚好就在出现手枪的时候,图像确实略微变得有些模糊了。不过,只有特意寻找才能看到。多兰看着我,眼神期待,脸色则带着挑战的意味。

我盯着屏幕,想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我随后明白了。“该死……你是对的。”

戴维斯面带愁容:“哪方面?”

我一只手插进头发里:“暂停录像带的时候,带子停止转动了,但磁头并没停,还在旋转;这会导致在带子的暂停位置发生摩擦,降低带子质量。那天播放时,我本来就应该注意这一点的。”

多兰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可我的说法。

戴维斯急忙说:“可我们必须暂停带子啊,因为要鉴别那个武器。”

多兰指着显示器上的图像:“你们应该等到把带子交给我再那么做,才好避免发生损坏。”

戴维斯的嘴绷紧了:“我原先不知道。”

“下次你就知道了,”多兰自负地说道。

接着他倒了带,点击了几个图标。

我和戴维斯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开始改进图像?”

“进行数字化之后。”显示器上有两个按钮发着红光。“不过我们不用‘改进’那个词。我们说‘清晰化’——法庭才更容易接受。”

十分钟后,数字化完成。多兰双击一个图标,图像此时成了更容易操作的数码格式,出现在了右边一个新窗口里,旁边跳出另一个窗口,两个窗口下面是一个横条,横条中间有个汉堡样式的图标;他点击图标后,左边出现一套新的菜单。

“现在呢?”我把座椅往前移动了一下。

“现在从延时转为实时。”他解释说,机器会计算出带子的录制速率,自动转为实时播放。他敲进去几个数字,然后点击“生成并渲染”;左边的显示器出现一个新图标时,再点击“播放”。

突然,原先卓别林式的忽动忽停现象不见了,带子上那个女人正实时做出各种动作:她自自然然地走进房间,坐到椅子上,平稳地站起身,然后开了灯。

“真是难以置信!”我脱口而出。

“太棒了!”戴维斯朝前探着身子,双眼死死盯着显示器。

多兰咧嘴一笑:“人们初次见我都这么说。”

“我不太明白,”我说,没有理会他的俏皮话。通常,视频的录制与播放速度都是每秒三十帧,这盘录像带的录制速度要慢得多——或许是每秒五帧。但看如今的播放情况,似乎带子是按正常速度录制的。“那些额外的画面是从哪里来的?”

多兰似乎给逗乐了。“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画面。从根本上说,是系统计算出了录制速率,改变了播放速度。”

我点点头。图像并不比原先清晰好多,但因为是以正常速度播放的,就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例如,我能看到女人T恤的前面有某种标识,房间也似乎更清楚了。突然,我注意到一面墙上有什么黑糊糊的东西在朝上延伸着。

“那是什么?”我问。

多兰按了暂停,开始操作新的菜单。图像清晰起来。“是条裂缝。”

戴维斯从我肩膀上方看过去:“裂缝很大。”

裂缝从地板开始,弯弯曲曲直达天花板,好像是一道遭受囚禁的闪电,但又不知用什么方法抓捕起来的。

“地基不牢的房子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兰搓着双手,朝我看看。“你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样的裂缝吗?”

“抱歉。没见过。”

“好吧。咱们看看那件衬衫。衣服是最容易识别的东西。”他暂停播放,开始操作各种菜单。

“你这是在干什么?”戴维斯问。

“给那个场景做个定帧,准确地说,是十秒钟的定帧。然后我会把它放到时间线上进行放大。”片刻之后,出现了那个女人的一个静态图像,比原始图像要大得多。尽管她的脸部并没有对着摄像头,还是能看到她穿的T恤。不过,那个标识依然模糊不清,好像是个污垢。

“等一下。”多兰在那个污垢周围画了个电子方框,把它拖到另外一个窗口。“这是个目标框。”他在左边的显示器上点击了一下,上面出现了另外一系列菜单。“效果调色板,”他解释道。“里面有些你难以相信的滤镜。”

他拉下好几个菜单,上面有“sinc8”和“catrom9”这样的文字。随着一个个滤镜应用到目标框,那个污垢逐渐缩小并聚拢,最后成为一体。图像变得明亮、清晰起来,直到最后,T恤衫上的那个标志能看清了:是一个箭头?不,更像是个“√”号。

“是耐克10标识!”我吸了口气。

戴维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器:“你凭空搞到了那个图像!”

“对头。”他变换着前后的录像:污垢,然后成了标识!这个差别太显著了。他两手十指交叉抱在脑后,自鸣得意地冲我们笑了一下。

“但有一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多兰问。

“世界上大概有一亿人穿同样的T恤。”

“那我们就继续努力,”戴维斯挑战说。“找出点别的东西。”

“好事儿的娘们。”多兰咧嘴一笑,但不像刚才那么自以为是了。“先让我给你们弄个衬衫的照片吧。你想要一次成像照片还是CD?”

她顿了一下:“一次成像的,这会儿就要这个。”

多兰按了几个按钮。显示器架子上的彩色打印机呜呜作响,慢慢吐出来一张静态图像。

“那个女人仰望摄像头的镜头呢?”我问。“我们能得到她脸部的改进——我是说清晰——的照片吗?”

他把带子快进到那个女人抬头看摄像头的场景,再次生成一个定帧,放大,然后在那女人面部上方拖了个目标框。使用效果调色板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了她更清晰的面容:看上去很年轻,年龄大概和戴维斯差不多;大大的深色眼珠,眼圈颜色更深;除了瘀伤或是红肿之处,皮肤苍白;脸周围是深色的卷曲头发。我猜她不是美国人,有可能是拉美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