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恶之国的拿破仑(第3/9页)

“这么说来,你认定凶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小川,问题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你知道吗?根据刚才我所说的,骏太郎不可能出现在康子的杀人现场,康子也不可能出现在骏太郎的杀人现场。但是,说到骏太郎,他可不能照着一般的少年来看待,他是秋川家唯一的儿子,法定的财产继承人,那些对秋川家怀有莫大仇恨的人必然把杀死他视为最大的愿望,所以只能认为杀死康子和骏太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如果再加上我刚刚所说的那七点,就可以认为杀死康子的凶手也就是杀死了骏太郎的凶手。”

藤枝说到这里,端起红茶喝了一口。

“这么解释的话,那康子和草笛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虽说一直在提到草笛这件事,而看起来吹奏草笛的人又确实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但我觉得你在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对佐田康子的事件过于单独进行思考了。是的,如佐田康子那样的女性难免会有恋人或者是情人,从而难免就会产生情感上的纠纷,但我希望你也能够将这个事件与整个秋川家联系起来看。”

“啊,怎么联系?”

“就是说,在之前秋川德子的事件中,佐田康子处在怎样的一个位置?你现在暂时把感情因素和仇恨因素抛开不要去想,你就会发现她和对秋川家怀有仇恨的人之间存在着多么重要的联系。”

这时,我终于想起了林田在见到佐田康子的尸体时所说的话。

“你忘记了吗?林田在看到康子的尸体时就曾经说过,我们失去了一位‘极为重要的证人’。是的,在这点上我与他有着同样的认识,我们都认定对于秋川家的凶案来说,佐田康子是一位非常重要的证人,她甚至对解开所有的迷局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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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还记得,17日那天被派去西乡药店取药的人就是康子。因为谁都不曾料到会发生德子夫人那样让人难过的事,所以当时秋川家的人并没有谁留意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秋川家,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以及她是在什么时候到的西乡药店,什么时候离开的。但问题的重点却偏偏就在这里,而且也是非常重要的疑点。如果能够清楚地了解这个,就能够更为严厉并深入地对她进行讯问。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时间,大家只是都觉得她在路上的时间确实是多花了那么一点儿,所以林田、我乃至于警方都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讯问,然而在时间上毕竟还是缺少足够的证据,也就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线索。当然,讯问还是一次比一次有进展的,昨天晚上如果能够再进行一次,相信是能够让她交代出真相的,至少也可以知道氯化汞是在回到秋川家前还是在回到秋川家以后才被掉包的。听了我的话以后,小川,这次你明白她在秋川德子的命案中处于怎样重要的位置了吧?”

“嗯,原来是这样的啊!”

“佐田康子的死,对于杀害了秋川德子的凶手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要是吹奏草笛的人是因为感情或者其他的原因而杀死了康子,那么他就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庇护了那个杀死秋川德子的凶手,但是,这难道只是单纯的偶然情况吗?”

“可是,要是杀害德子夫人的凶手在昨天夜里杀死了骏太郎,那么他又是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杀死康子的呢?”

“我们等一会儿再讨论这个问题。就我们刚刚谈到的来说,按照我的看法,要是吹奏草笛的人杀死了佐田康子,应该就可以认为他同样是杀死秋川德子的凶手。你要知道,我们要怀疑的凶手应该是因为犯罪而得到利益的那个人。”

“按照你的分析,那么杀死德子夫人、佐田康子和骏太郎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吗?”

“关于此事我还不敢妄下断言,不过认为还是可以考虑的。但如我刚刚说过的,那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吹奏草笛的人,很有可能是偶然杀死了德子夫人命案中最为重要的证人,但至少德子夫人和骏太郎绝对是丧命于同一人之手。”

说这话,他忽然站起来走到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同时从口袋里取出雪茄烟盒,先取出一根递给我,接着又在自己的嘴上叼了一根点着。于是弥漫在屋子里的白色烟雾中间,就这样升起了芬芳的紫色烟霭。

“说起来,小川,你知道犯罪的行为往往能够显示出一个人的性格吗?就是说,这个人所犯下的罪行如果是换作另一个人来实行,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形式,换言之,就是能够窥探出心理学上的犯罪手法特征。”

“菲洛·万斯也讲过一样的话。”

“我可不像菲洛·万斯,总是完全从心理学的角度去揣测一起案件,但是,我认为这次前后发生的两起案件确实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所以应当从这个角度进行观察。”

他把左手背到身后,只用一只手将雪茄烟送到唇间,慢慢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考:“我相信秋川家的这两起凶案是同一人所为,因此,才会把凶手称为不逊于拿破仑的犯罪天才。你先想想那些有着三角形记号的威胁信件,那不过是犯罪序曲。而且,在17日就出现的那起命案如今看起来是多么完美、冷静而又在恐怖地实施着,这代表着《Murder Symphony》的第一乐章已经宣告结束。”

“什么,Murder Symphony?杀人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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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按照我的看法,这个凶手是准备按照自己所设定的顺序杀掉秋川一家人,而德子夫人就是他所选择的第一个受害者。”

“你认为那是杀人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吗?”

“嗯,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杀人并不是音乐,无论是怎样的天才,都不可能把杀人用奏鸣曲的方式来进行,很可能到最后一个乐章都不得不和第一个乐章同样进行演奏,这也就是我刚才说过的犯罪行为可以显示出凶手性格的原因所在。因此,第二桩犯罪事件也必然具备跟第一桩犯罪事件相接近的色彩,换言之,应该是以同样的完美的手法,而且是堂而皇之地实施。”

顿了顿,他吐出一口烟来。

“那些频频邮寄来的威胁信件,就如同杀人交响曲的序曲,如海潮一般一浪一浪地扑打向秋川家。在序曲结束以后,17日发生的惨剧便随之到来。可以说,凶手是在很完美、阴沉而又有条不紊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但我这里所指的并非是死亡的方式,而是犯罪的性质,那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开始冷静实施的,如果用音乐的词汇来做比喻,这个在序曲以后的第一乐章就是andante(慢板)或者是adagio(柔板)。他先是掌握到了德子头痛、康子到药店去拿药的机会,但是即便是已经掌握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依然秉持着自己一贯以来沉着、冷静的风格,所以我才会认为,凶手肯定也会采取如预告上所讲的那种方式演奏他的第二乐章,但是万没有料到凶手会不按常理出牌,将他的演出提前到了昨天晚上,这让我有些惊讶。这样沉着、冷静的凶手,为什么会将5月1日的作案提前到4月20日呢?如我之前所说,这并不符合凶手犯罪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