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5页)

朱迪回到家的时候,老爹正在看柯南·奥布莱恩【16】 的节目,他一边看,一边咯咯地笑着。“这家伙把我肚子都笑疼了。”他说。他们一起看奥布莱恩的脱口秀,直到电视台开始放广告。这时候,老爹关掉了电视。“我今天解决了个谋杀案。”他说,“怎么样?”

朱迪知道他有好几宗悬案需要处理:“哪个案子?”

“电报山【17】 强奸杀人案。”

“凶手是谁?”

“一个已经坐牢的人。前段时间,他在公园里骚扰年轻姑娘被抓了。我有个直觉,觉得他有问题,于是搜查了他的公寓。他有一对警用手铐,跟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手铐一样。但是他死不承认。今天,我从鉴证科拿到了他的DNA测试结果。它跟死者体内找到的精液属于同一个人。我跟他说了检测结果,他认罪了。噢耶。”

“干得好!”她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今天怎么样?”

“怎么说呢,我的工作还没丢,但是有没有事业就说不准了。”

“你当然有事业啦,怎么可能会没有。”

“我不知道。我把冯氏兄弟都抓进监狱里了,结果还被降职。谁知道我要是搞砸了一起案子,他们会对我怎么样。”

“你遇到了挫折,这只是暂时的。你会挺过去的,我保证。”

她微笑着,想起有段时间她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父亲办不到的。“好吧,我在目前的案子上没什么进展。”

“反正你昨天晚上觉得它是个垃圾任务嘛。”

“今天我就没那么确定了。我们的语言学分析师说,这些人很危险,不管他们是什么人。”

“但是他们不可能制造地震吧。”

“我不知道。”

老爹扬起了眉毛:“你觉得这种事情是可能做到的?”

“我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查。我跟三个地震学家谈过,得到了三种不同的答案。”

“科学家就是这样。”

“我其实就是想让他们坚定地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其中一个人说不太可能;另一个人说,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后一个人说,引爆核弹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那些人——他们叫什么来着?”

“‘伊甸之锤’。”

“他们能弄到核设施吗?”

“有可能。他们聪明,有目标,而且不是在开玩笑。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干吗要制造地震呢?用核弹来威胁我们不就得了?”

“是啊。”老爹若有所思地说,“威胁引爆核弹能够造成同样的恐吓效果,而且可信得多。”

“不过,谁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我还有个地震学家没有见,他叫迈克尔·奎尔克斯。他们都说他是个异类,但是在研究地震发生原因的领域,他是个领军人物。”

她已经试图联系过奎尔克斯。这天下午,她按响了他家的门铃。他在对讲机里告诉她,要提前预约。

“你可能还没听清楚。”她说,“我是FBI的。”

“FBI就用不着预约了吗?”

她小声咒骂着。她是个执法官员,不是什么骗子推销员。“一般来说,是这样。”她对着对讲机说,“大多数人都觉得我们的工作太重要,等不起。”

“不对,他们不是这么想的。”他答复道,“大多数人都怕你们,所以他们才会放任你们不预约就进去。你到时候打我电话吧。电话簿里有。”

“我来是有公共安全问题要请教你,教授。我听说你是个专家,可以给我重要的信息,帮助我们保护人民。我很抱歉,我没有打电话给你预约,但是现在我人来了。你要是能抽出几分钟的时间跟我谈谈,我真的会很感谢的。”

对方没有答复。她意识到,对讲机那边已经挂断了。

她开车回到了办公室,憋了一肚子火。她没有预约,特工很少预约。她喜欢出其不意地找上门去,让人们毫无防备。几乎她找过的所有人都有事情想要瞒着,他们准备的时间越短,就越有可能犯下暴露自己的错误。但是可气的是,奎尔克斯说得没错,她没有权力对他“突然袭击”。

她放下自尊,给他打电话预约了明天的会面。

她决定先不把这些事情告诉老爹。“我真正需要的是有人能够把地震的科学原理解释给我听,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判断恐怖分子能不能制造地震。”

“然后你需要找到这些‘伊甸之锤’的恐怖分子,把他们捣毁,好解除威胁。目前有什么进展吗?”

她摇了摇头:“我找人走访了绿色加州运动的所有人。没有人是符合特征的。所有人都没有前科或者从事颠覆活动的记录;事实上,他们一点可疑的地方也没有。”

老爹点了点头:“犯罪分子都不太可能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他们是谁。别灰心。你在这个案子上才调查了一天半呢。”

“是啊——但是离他们给出来的最后期限只有两天了。而且我星期四必须去萨克拉门托向州长的副手报告。”

“你明天最好早点开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们都上了楼。朱迪走到卧室门口停住了:“你还记得我六岁时候的那场地震吗?”

他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地震,从加州的标准来看。不过你那次被吓得半死。”

朱迪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世界末日到了呢。”

“那次地震肯定把我们的房子弄得稍微移位了一点。因为你卧室的房门被卡得死死的,我把肩膀都快撞断了才把它撞开。”

“我还以为是你让地震停下来的。过了好几年我还一直这么认为。”

“那次地震以后,你就一直害怕那个抽屉柜,你妈妈还很喜欢它的,但是你死也不肯把它留在家里。”

“我以为它想把我吃了。”

“我最后把它劈了,当柴火。”

突然,老爹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真希望可以回到过去,把那段时光再重新经历一次。”

她知道他想起了她的母亲。“是啊。”她说。

“晚安,孩子。”

“晚安,老爹。”

星期三早晨,朱迪开车穿过海湾大桥,向伯克利进发。在路上,她想象着迈克尔·奎尔克斯长什么样。他那气人的态度说明,他可能是个脾气暴躁的教授,驼着背,穿着邋遢的衣服,戴着眼镜,满脸怒气地看着这个堕落的世界。又或者,他可能是学术界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穿着细条纹的西装,对可能给大学捐钱的人彬彬有礼,但是对任何于己无用的人都漠不关心。

她在欧几里何大道的木兰树荫里停了车。按门铃的时候,她很害怕他又找个理由把她打发走。但是,当她报上姓名以后,只听哔的一声,门开了。她上了二楼,来到他的公寓。门是开着的。她走了进去。这个地方很小,房价也很便宜:看来他做生意赚不了多少钱。她穿过门厅,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办公室兼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