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实录之二 血色救赎

1

2002年春夏之交。午夜。

楚原市桃园路某小巷内。

已近月末,月亮瘦成一道弧线,若有若无地悬挂在柳梢。薄雾轻笼,星光黯淡,这条偏僻的小巷里,一切都在昏昏睡着。

一辆红色出租车静静地停靠在小巷尽头。车内漆黑一片,看上去像一辆已经熄火的空车。其实车里还有两个人。在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瘦削的男人,头戴棒球帽,看不清面目,双手扶在方向盘上,不停地说着话。后排坐着一个浓艳的年轻女人,满头珠翠,衣着俗丽,双手铐在前面座位上,满脸惊恐不安。

男人皱皱鼻子,说:“你闻闻这车子里的味道,有多臭,都是刚刚被你吐的,弄成这样,我还怎么载别的客人。”

女人哀求说:“是我错了,大哥,我刚才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您放了我,我帮您洗车,换车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男人不理会她的话,问:“你,结婚了吗?”

女人还未失去思考能力,打起了苦情牌:“我被我男人抛弃了,独自带一个三岁的孩子,大哥,我没别的办法呀,一个弱女子,没有工作,除了在夜总会陪酒,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孩子拉扯大?”声音里带着哭腔。

男人笑了:“许明明,你还在撒谎,你是中学英语老师,怎么说没有工作?你也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你出来陪酒,就是为了多赚点钱,满足你的物欲。”

女人吓得小便失禁,尿水顺着大腿和裤管流淌,滴滴答答地在脚边洇湿了一滩。她哭起来,这次是真哭,六神无主地哭:“大哥,您认识我,求求您别再开玩笑了,只要放开我,要钱要人,都随便您。”这次说得更直白了。

男人仍不理会她的乞求,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许明明,你年轻貌美,有大好前程,有真心爱你的男朋友,人生的美好画卷正在你面前展开,等待你去描绘,生命的成熟果园正向你敞开大门,等待你去采撷。可是你,却被对物质的贪婪渴求蒙蔽了双眼。你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你的所作所为,玷污了爱情,也玷污了自己的灵魂。你,忏悔吧。”

女人的额头在座位靠背上砰砰地磕着,以最卑微的姿态乞求:“大哥,我知道错了,听您说话也是个读书人,我向您认错,您原谅我年轻无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行了。”

男人摇摇头,说:“你怎么没听明白呢?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不要乞求我原谅,要乞求上帝原谅。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罪的,这是生命的原罪。人的一生,就是赎罪的过程。行善的,爱人的,克制私欲的,敬畏主的,得以上天堂;贪婪的,淫乱的,放纵的,对主不敬的,必然下地狱。爱、欲、罪、罚,都清清楚楚,否则,你让上帝怎么做?”

男人边说边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车门,坐在女人身边,久久地凝视着她。

女人侧过头躲避他,讨好地苦笑:“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男人的目光中流露出爱怜、悲悯的神色,右手的五根手指缓缓掠过女人光洁的脸颊,像在爱惜自己的情人、孩子,又像在欣赏和把玩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女人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恐惧从皮肤渗透到骨头里去,却不敢躲避,反而用脸迎向他的手指,希望能讨好他。

男人的眼睛里渗出晶莹的泪花,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像是非常难过,又像是在做一个重大而关键的决定。他猛地拿起座位上的安全带,用力向女人脖颈上套去。女人猝不及防,仅下意识地侧一侧头,可是双手被铐,车里空间又狭窄,安全带不偏不倚地套在她脖子上。沉重的压力袭来,安全带越收越紧,在女人脖颈上勒出一条深深的沟痕,像是要把脖子割断一样。女人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条条充血肿胀的血管就要爆裂开,两只眼球可怕地凸出到眼眶外,似乎再经受一些压力,就会夺眶而出。她拼命扭动双手双脚,把车厢撞得砰砰作响,手铐已经把双腕勒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她却终究抓不到那根救命稻草。

男人持续加力,精瘦的双手上青筋暴露,紧咬的牙关渗出丝丝鲜血。他把腥咸的血和着唾沫咽下去,喉结滚动着,眼睛里射出更加兴奋的、野兽般残忍的光芒。

女人终于不再挣扎,身子软了下去。双眼暴突,鼻孔和嘴角流出黑红的血液。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男人满意地看着女人的尸身,露出森森白牙笑了笑。他俯下身,在女尸尚未冷透的嘴唇上轻轻一吻,低声说:“亲爱的,我帮你上天堂了。”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动听。

2

两小时后。

楚原市南台社区某单元楼内。

女尸被剥得寸缕无存,面朝上横陈在地板上。厚厚的窗帘紧闭,室内灯光昏暗,在女尸青紫的皮肤上染了一层柔和的浅黄色。男人尚未从杀人的兴奋中走出来,不错眼地盯着女尸,从它的长发、脸庞、脖颈、乳房、胳膊、小腹、下阴,到双腿、足踝、双脚,一寸寸地欣赏,像在欣赏一件他倾注了无数精力和心血的作品。

忽然,他又做出一个惊人举动。他俯下身,分开女尸的双腿,然后解开自己的皮带,褪下裤子。

他紧紧压在女尸上面,深深进入它的体内,屁股一耸一耸。他如此卖力,又如此投入,大颗的汗水沿着他的背脊和股肱滴落到地上。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斗室里回响。几分钟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停止抽动,胯下一泻如注。他仰起头,眯着眼睛,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软绵绵地从女尸上滑落下来,和她并肩而卧,沉沉睡去。

3

第二天上午九时。

男人醒来时室外已天色大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射进来,温暖地洒在他的脸上。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回味夜里的销魂时刻,意犹未尽。扭过头,就见到赤裸的女尸。这时它已丑陋不堪,皮肤呈乌青色,布满一块块暗黑的的尸斑。用手指触触它的皮肤,冰冷而僵硬。

他忽然感到有些疲倦、厌烦和恶心。该怎样处理尸体?他躺在地上,头枕双手,考虑了一阵,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走出门去。

再回来时,他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电锯,和几个塑料编织袋。

他准备分尸。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分尸,不过他并未感到紧张和害怕。事实上,他的动作有板有眼,一丝不苟,活像一个深谙此道的老手。他先把女尸搬进浴缸里,这样,分尸时产生的的肉末和骨渣就不会飞得到处都是了。他又想,杀人后把尸体放置一天再分拆还是很必要的,因为血液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凝结。他是一个卫生习惯良好的人,才不愿住在一间地板上散发着血腥气息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