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4页)

“敌人在哪儿?”

费因伯格停止了射击,回答他。“在厨房。”他说着,朝着他们身边的舱壁伸出一根大拇指,“在救生艇里,还有的在船中央的门洞里。”

“好的。”狄克斯坦站起身,“我们守住这处阵地,等待贝达的小组登上甲板。你听到他们开火后,再转移。德沃拉特和卡赞,朝厨房门开枪,然后下去。费因伯格掩护他们,然后沿甲板边缘夺路前进。我来收拾救生艇。与此同时,要设法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左舷船尾的舷梯和贝达那儿转移开。随意开火吧。”

哈桑和马赫莫德在射击开始时,他们正在舰桥后部的海图室内盘问那名水手。那名水手只肯说德语,好在哈桑会讲德语。他说的故事是:阔帕列里号开不动了,船员都被接走了,留下他在船上等待送来的备用部件。他对铀、劫持和狄克斯坦都一无所知。哈桑并不相信他,因为——正如他对马赫莫德指出的——既然狄克斯坦能够安排船只出事,就一定会安排他的一个人留在船上。那名水手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此时马赫莫德要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砍下,以便让他说出真情。

他们听到了一声突发的枪声,然后是一阵沉寂,接着是第二声枪响和随之而来的一排掩护射击。马赫莫德把刀子入鞘,走下由海图室通往官员生活区的阶梯。

哈桑竭力要弄清局面。突击队分成小组,待在三个地方——救生艇、厨房和船中央的主要上层建筑里。哈桑从他所在的地方能够看到甲板的左右两舷,要是他从海图室前往舰桥,就可以看到前甲板。大多数以色列人好像是从船尾上来的。突击队员,无论是在哈桑正下方的,还是在船两侧的救生艇里的,都在朝船尾开火。厨房没有战斗声,那就意味着,以色列人已经占领了那里。他们应该已经下去了,但是他们仍把两个人留在了甲板上,一边一个守护着他们的后方。

如此看来,马赫莫德的伏击计划失败了。原想把以色列人在他们越过栏杆时统统射杀。事实上他们成功地到达了有掩护的地点,现在,战斗相持不下。

甲板上的战斗僵持着,因为双方都利用良好的掩蔽物互相对射。哈桑揣摩,这正是以色列人的意图:保持对方在甲板上招架,他们则趁机在下面取得进展。他们在通过两层甲板间的甬道后,会从下面攻击突击队员的堡垒,也就是船中央的上层建筑。

最佳位置在哪里呢?哈桑认定,就是他所在的地方。以色列人要想接近他,就得一路打通甲板间的甬道,然后向上穿过官员区,再上到舰桥和海图室。这里是个难以攻取的地方。

舰桥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隔开舰桥和海图室的厚门炸碎了,垂在合页上,慢慢地倒向里边。哈桑向外面看去。

原来是一颗手榴弹落在了舰桥上。三个突击队员的尸体瘫在舱壁对面。舰桥上所有的玻璃全都震碎了。手榴弹应该来自前甲板,说明船首另有一伙以色列人,仿佛要证明他的假设,这时,一阵枪声从前甲板的起重机处传来。

哈桑从地板上捡起一支冲锋枪,架在窗台上,开始向后边射击。

列维·阿巴斯眼看着波鲁什的手榴弹飞过空中,落进舰桥,然后又看见炸碎后剩下的玻璃。那个区域的枪声沉寂了片刻,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阿巴斯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轮新射击的目标是哪里,因为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他身旁。他朝两个方向望去。撒皮尔和夏瑞特都在向舰桥开火,可看来他俩谁也没暴露在火力之下。阿巴斯抬头看着起重机。波鲁什——是他受到了火力的压制,在波鲁什还击的时候起重机的操作室里传来了枪声。

舰桥上的射击很外行,是漫无目标的瞎射一气,那人只是在喷射子弹。但是他占据了有利地形:他居高临下,而且有高高的舰桥壁做掩体。他迟早会射中什么的。阿巴斯拿出一颗手榴弹,甩了出去,但中途落了下来。只有波鲁什的位置接近,可以把手榴弹掷上舰桥,可惜他已经用光了手榴弹——只有第四颗命中了目标。

阿巴斯重新开火,随后抬头望向起重机的操作室。他看到波鲁什从操作室外背朝下落下,在空中转了一个身,便像死物一样的落在了甲板上。

阿巴斯心想:我要怎么告诉我妹妹呢?

舰桥上的射手停止了射击,随后又朝着夏瑞特的方向重新猛烈开火。夏瑞特跟阿巴斯及撒皮尔不同,他被挤在一台绞盘和船舷上缘之间,没有什么掩护。阿巴斯和撒皮尔都向舰桥射击。那个看不见的枪手有了进步:子弹穿过甲板上的一道缝隙,射向夏瑞特的绞盘,之后,夏瑞特尖叫一声,向旁边一跳,像触电一般猛地倒下,这时更多的子弹射进他的身体,直到最后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停止了叫喊。

形势不妙。阿巴斯的小组本应该控制前甲板,可是如今却被舰桥上的那个人做到了。阿巴斯得除掉他。

他又掷出了一颗手榴弹。在不到舰桥的地方落地爆炸了,火光可能会使那枪手眼睛花上一两秒钟。于是,爆炸响起时,阿巴斯站起了身,向起重机跑去,撒皮尔的掩护枪声在他的耳畔响着。他来到梯脚,赶在舰桥上那枪手发现他之前开了火。随后,子弹在他周围的钢梁上打得劈啪作响。似乎他每爬一步,都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他脑海中的怪念头开始数着步子:七—八—九—十……

他被一颗跳弹击中了。子弹射进了紧靠臀部的大腿。他没有死,但那一枪似乎使他下半身的肌肉麻痹了。他的双脚从梯撑上滑下。在他发现双腿不能动弹的瞬间,有一些混乱的惊慌。他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梯子,但是没有抓住,就掉了下来。他侧转过身,样子难看地落在甲板上,摔断了脖子,死去了。

前舱的门轻轻打开,一张惊慌失措的苏联人的面孔,大睁着眼睛朝外窥视,不过没人看见他,他缩了回去,关上了门。

在卡赞和多夫拉特突袭厨房时,狄克斯坦利用菲伯格的火力掩护向前运动。他弯腰跑过他们登船的地点和厨房门口,卧倒在已经被手榴弹炸过的第一条救生艇的背后。在黯淡却渐明的光线中,他从那里能够看清船中央上层建筑的轮廓,如同一段三级阶梯似的在前方耸立着。在主甲板的层面上是官员的食堂、官员的活动室、病号间和用作干货舱的客房。上面一层是官员的房间、卫生间和船长生活区。在顶层甲板上是连着海图室和无线电室的舰桥。

大部分敌人现在应该在甲板层的食堂和活动室内。他可以爬过靠近通风口的梯子,向前绕着二层甲板通道,来避开他们,但是到舰桥去的唯一路线是二层甲板。他得独自消灭掉房间里的任何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