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4页)

他回头望去,菲伯格已经退到了厨房的后边,大概是重新装子弹。他等到菲伯格再次开火时就立起身。他朝身后一阵狂射,从救生艇的后面冲出来,穿过后甲板来到梯子跟前。他不住脚地一步跳上第四个横撑,向上攀爬,心中明智地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成为易射的靶子,此刻耳边响着子弹噼噼啪啪打在他身旁的通风口上的响声,直到他到达上层甲板,纵身跃过通道才停下身来。这时他躺倒在官员生活区的门口,喘着粗气,因吃力而周身颤抖着。

“打死这些该死的乌鸦。”他咕哝着。

他给枪重新装好子弹。他把后背贴紧房门,慢慢地滑身向上,站到齐眼高的门孔处,他大着胆子朝里窥视,看到一条通道,两侧各有三座门,尽头有梯子向下通向食堂,向上通向海图室。他知道有两架露天梯子向上通往舰桥:一条从主甲板上去,一条经过海图室到达。幸好,阿巴斯小组依旧控制着那段甲板,可以用火力控制那两架露天的梯子,因此,这里便成了通往舰桥的唯一途径了。

他打开门,迈步进去。他爬行经过第一座舱室的门,把门打开,往里边扔了一颗手榴弹。他看到其中一个敌人正要转身,就关上了门。他听到手榴弹在那狭小的空间里爆炸了,便跑到同一侧的另一扇门,打开门,扔进了另一颗手榴弹。爆炸的是空屋。

这一侧还有一扇门,可是他已经没有手榴弹了。

他冲向那扇门,猛地把门打开,扫射着进去。室内只有一个人。那人一直从舷窗向外射击,现在他刚把枪从舷窗口取下,转过身来。狄克斯坦的扫射把他打成两截。

狄克斯坦转身面对着门口,守候着。对面舱室的门一下子敞开,狄克斯坦把门后的人射倒了。

狄克斯坦跨进通道,盲目地射击着。还有两间舱室要对付。较近的一间的门开了,狄克斯坦扫射过去,一个人尸体应声而倒。

还剩一间了。狄克斯坦等待着。那扇门开了一道缝,又赶紧关上。狄克斯坦跑过通道,一脚把门踹开,向舱室里扫射。没有还击。他进入室内:里面的人中了跳弹,倒在铺位上流着血。

狄克斯坦被一种发疯的狂喜攫住,他靠自己一人之力夺取了整条甲板。

下一步就是舰桥了。他沿通道向前跑去。顶端是个升降口,向上通海图室,向下通官员的食堂。他跨上梯子,向上看,一个枪口伸下来朝他开火,他纵身跳下,躲开了那里。

他的手榴弹用光了。可是用枪是打不到海图室里的那个人的。而那人却可以躲在通道顶部的边上,对梯下乱开枪。狄克斯坦要想上去,就非得上梯子不可。

他进了前面的一间舱室,扫视了一下甲板,尽量估量着形势。他看到前甲板上的局面大吃一惊:阿巴斯小组的四个人里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射击,而狄克斯坦只能看到三具尸体。舰桥上似乎有两三支枪在向活着的那个以色列人开火,把他逼在一堆锚链后边动弹不得。

狄克斯坦向一侧望过去。菲伯格仍好好地待在后面——他并没有试图前进,而下去的人依然不见踪影。

突击队员们隐蔽在他下面的食堂里。他们以优势地位,能够把甲板上的人和他们下面二层甲板里的人困住。夺取食堂的唯一手段是从四下里——也包括从顶上同时进攻,但那就意味着先要占领舰桥。可是舰桥不可及啊。

狄克斯坦沿通道向回跑,出了后面的门。雨还在下,但天上有一抹暗淡的冷光。他能够看清菲伯格和多弗拉特各在一边。他呼叫着他们的名字,直到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他就指点着厨房。他从通道跃上后甲板,快速通过后就扎进了厨房。

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就跟了进来。狄克斯坦说:“我们得占领食堂。”

“我想不出怎么干。”菲伯格说。

“闭嘴,听我告诉你们。我们从各个方向——左舷、右舷、下面和上面同时进攻。我们得先占领舰桥。这由我去做。我到达之后就拉响雾号。那就是信号。我想让你们俩下去,告诉那里的人。”

“你怎么到舰桥上去呢?”菲伯格问。

狄克斯坦说:“从顶上过去。”

在舰桥上,马赫莫德和另外两名突击队员来到了亚斯夫·哈桑的身旁。那两个人找好了射击的位置,而两位领导人则坐在地板上商议起来。

“他们胜不了,”马赫莫德说,“我们从这里控制了好大一片甲板。他们无法从下面进攻食堂,因为甬道很容易从上方封锁。他们也不能从左右两侧或前面进行攻击,因为我们能够从这里向下把他们打倒。他们更不能从上面进攻,因为我们控制着下层甬道。我们只消一直射击下去,直到他们投降。”

哈桑说:“他们有一个人几分钟之前想夺取这条甬道,被我打退了。”

“你刚才就一个人在这里吗?”

“是啊。”

他把双手放到哈桑的肩头。“现在你是一名突击队员了。”他说。

哈桑说出了他们两人的想法:“在这之后呢?”

马赫莫德点着头:“平起平坐的伙伴。””

马赫莫德又说:“现在,我认为他们会竭力再次攻占那条甬道——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我来从海图室控制那里。”哈桑说。

他们俩站起了身,这时,一排子弹从前甲板穿过没了玻璃的窗口射了进来,打中了马赫莫德的脑袋,他当场就死了。

哈桑成了突击队的领导人。

狄克斯坦卧倒在顶棚上,顶棚呈弧形,而且无处可抓,加之下雨打滑,他只能摊开四肢,吃力地一英寸一英寸地向前爬行。随着阔帕列里号在风浪中摇摆,顶棚也乱晃起来。狄克斯坦只能紧紧贴在钢板上,尽量减缓他的下滑。

在顶棚的前端是一盏导航灯。他爬到那里就安全了,因为他可以抓住它。他向那里的爬行进程,痛苦而缓慢。在他离那儿只有一英尺的时候,船向左侧倾斜,把他滑到了一边。他滚动了好长的距离,一直到了顶棚的边缘。一时间,他仅靠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挂在离甲板三十英尺的高处。船又晃动了一下,他的那条腿也给甩了出去,他用力用挂着的那只右手的指甲死死抠进金属顶棚的油漆里。

接着是一段折磨人的停顿。

阔帕列里号摇回了原位。

狄克斯坦借着这次摇动回到了顶棚,越来越快地向着导航灯滑去。

可是船这时向上翘起,顶棚后仰,他滑了长长的一条弧线,差一码没有抓住导航灯。他又一次把四肢紧贴在金属顶上,尽量减慢下滑的速度;他又被甩到边缘;又吊在那里,眼看就要掉到甲板上;不过,这一次甩出去的是他的右臂,他的冲锋枪从右肩上溜下,落进了救生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