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刺客(第2/4页)

“让开他们,”他轻声说道,“在这种时候,躲避才是明智的选择。我们最好绕到西斯科街区,再走尼克比广场那边。”

直至走到尼克比广场,我们才恢复到原来的行进速度。

“‘流氓’的定义很广,”当我们走过只有我们两人穿行的广场时,桑戴克开口讲道,“那些使用暴力的抢劫犯、夺人性命的刺客以及自以为公正的执法者……这些人都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瞧,是那位在蒂福街上骑脚踏车的骑士,我猜或许是火车站上哪位好心人。如果真是这样,那真该佩服这位勇闯流氓群的脚踏车骑士。”

说话时,我们刚刚走到道提街口,正像桑戴克说的那样,在一个路口上,一辆脚踏车倏忽而过。可在我们拐进街角时,那条灯光明亮的街道上却早已不见骑车人的身影。

“我们最好走斯欧秘路。”桑戴克提议道。

于是我们走入了这条狭窄的旧街道。夜深人静,小巷中只听得到我们脚步声的回响,听起来像有一群人正在追赶我们似的,让人感到一丝不安。我们就这样继续往前走,竟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约翰街。

“在希勒贝尔区,这些旧街总令人感到一丝悲凉,”桑戴克淡淡地说道,“它那日渐消散的荣光与尊严,不禁令我想到日渐式微的旧贵族——咦,你瞧那是什么?”

正说着,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前方不远处的一扇落地窗应声碎了一地!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起突发事件,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用眼睛直盯着传来第一个声响的地方看。停了几秒钟,桑戴克转身快步斜穿马路往回走,我也赶忙紧跟其后。

听到声响的时候,我们已转出路口,沿着约翰街向前差不多走了四十码的距离,事件发生后,我们立刻跑回了约翰路口。在路口处,我们朝马路两边望了望,没有发现一个人;驻足倾听,也未曾听见任何脚步声,周围一片寂静。

“那声音的确是从这边传来的!”桑戴克肯定道,“过去吧!”

几码之外,街道的左边有个马厩,他纵身一跃,跨入马厩;而我则跑到前面,进入一条和马厩平行的窄小巷道。等我跑到转角处朝路口望去时,只见一名男子正骑着脚踏车,朝小詹姆斯街飞速地骑去。

我大声喊道:“别跑,浑蛋!”便拼命朝他追过去。那名男子似乎并没有很用力地踩单车,然而行进的速度却非常快。在追赶的时候,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车站边的那辆脚踏车,它们都是自动控制链轮结构,而且似乎就是眼前的这辆飞车。

然而我的双脚毕竟还是赶不上他的飞轮,最后让他跑掉了。我气喘吁吁地往回走,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等我回到亨利街,桑戴克已从马厩里出来,定定地望着我。

“是脚踏车?”他问我。

“没错。”我告诉他是一辆时速约九十英里的脚踏车。

“是了,这家伙一定是从火车站跟过来的,”桑戴克随即问道,“你注意到他带的东西了吗?”

“当时他手上正拿着一根手杖。”

“是什么样的手杖?”

“不太清楚,不过看样子挺结实,也许是那种马六甲手杖——棕榈干做的那种,好像手柄是带角的——在他驶过一盏街灯时,我刚好看到。”

“那么车上装着什么样的灯?”

“没看见,但在他拐弯时,我看到那盏车灯好像不是很明亮。”

“在玻璃上涂上凡士林或其他的油,都会使透过去的光变得暗淡,”他说道,“在这种尘土飞扬的大街上更是如此。你瞧,受到袭击的屋主来了,他一定很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很快,我们回到约翰街,看到一个男人正在门口的台阶上站着,朝马路两边焦急地望着。

“先生们,请问你们是否看见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指着满地的玻璃碎片问道。

“是的,”桑戴克回答道,“事件发生时,我们刚好路过这里。实际上,我甚至觉得那粒子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是冲我们来的。”

“哦!”那男人又问道,“那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没法向你说清楚,”他又解释道,“只看见当时他正骑着脚踏车——而我们也根本追不上。”

“哦。”那男人又应道,上下打量着我们,好奇地问道:“骑脚踏车?这可真古怪,对吗?那么他用什么作案的?”

“我正想调查此事,”桑戴克用手指了指,说道,“这是座空房子?”

“是的,房子正等着租出去——我是这儿的管理员,可这和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是没什么关系,”桑戴克答道,“这样看来这个石子、子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确信是朝我们打过来的。那么,你能不能允许我到房子里面看一看?我很想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很显然,管理员并不想答应他的请求。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和桑戴克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打开了门,没好气儿地放我们进去。

在大厅的壁龛里有一盏煤油灯,发出昏暗的灯光。管理员关上了大门,把灯提在手里。

“就是这间屋子,”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他们说这是图书室,实际上是一间会客室。”

他首先走进去,高举着煤油灯,朝被打破的窗户恶狠狠地盯了一阵儿。

桑戴克快速地扫视着“子弹”掠过的地板,随即说道:“你瞧那边的墙。”

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正对着窗口的那面墙。从“子弹”射入的角度来分析,“子弹”根本不可能射到这里;我正要开口指出这点时,忽然想到“沉默是金”,便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位管理员也往前探着身子,高举煤油灯察看着那面墙;趁他不注意的工夫,桑戴克迅速捡起地上的某样东西,悄悄地装进了衣兜里。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墙上来回摸索着。

“这面墙也许被那东西打到了,”桑戴克故作深沉地说,“当然,那东西是从亨利街射过来的,应该会打到这面墙上。”

管理员走过来,将亮光打到桑戴克所指的墙面上。

“没错,就是这儿!”他忽然大叫道,手指着墙上的一处小洞,那地方的壁纸凹下去了,暴露出里面的泥灰,“像是子弹打出来的,不过你说并没有听到枪声。”

“没错,”桑戴克回答道,“是没有听到任何枪声,不过可能是类似弹弓的东西把它发射出来的。”

于是管理员把灯放到地上,弯下身子开始寻找那颗子弹,我们也帮忙四处找。看到桑戴克那副热心肠的样子,我忍不住想发笑——实际上那东西早在他的衣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