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第2/3页)

特雷西拿起笔记本,递给每人一本。我慢慢翻阅自己手上的笔记,小心地仅用指尖触碰,好像杰克在纸上写的字里都含有剧毒。

“这是什么?”我最后问道。杰克·德伯在纸上写满了工整的笔记。我大声读出来:“受试者H-29忍痛六个计数。”

我们一齐转向阿黛尔,只有她能告诉我们这句的意思。阿黛尔显然十分震惊。她从我手上拿过笔记。但阿黛尔不像我,她好像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般,抚摸着纸页。

“这些是他的……笔记。”她敬畏地低声说,“是我一直在找,找了十年的笔记。”

“能麻烦你详细解释一下吗?”特雷西耐不住性子说。

阿黛尔乍然困惑起来,那副装腔作势的表情已然不再。她好像明白了这对我们以及其他人的意义。她试着开始解释。

“这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杰克……杰克说他曾获取到高度机密的政府文件,是五十年代中央情报局对士兵和平民做的研究——其中利用了特定的强制性方法,如‘洗脑’‘精神控制’等进行的研究。”

“但是为什么这些都是他手写的?”特雷西听起来不怎么信服。

“他的联系方不允许他复印任何东西,所以全是手抄来的。杰克想发表一份关于精神控制的确切真相的研究。这就是我和他一起研究的东西。可他不让我看他的任何真实笔记。”

“阿黛尔,我不想戳破。但是,我觉得这份研究并不是以中央情报局的机密记录为基础的。”特雷西拍拍身旁的那盒照片,“看起来,这才是他的原始研究。我敢肯定,他并未打算发表,因为这是他的犯罪证据。”

阿黛尔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困惑慌乱,“我不知道你到底——”

克里斯汀打断她说:“洗脑?阿黛尔,别忘了我也主修心理学,我了解中央情报局所做的研究。但那些都不足为信,中情局已经放弃了,洗脑是没有用的。”

“杰克并不这样认为。”阿黛尔回应道,“他认为中情局放弃研究是因为被揭发了,说他们的方法有悖伦理,因此被停止了。但杰克说,他获得的文件证实中情局是成功的。他的发现将颠覆整个领域。”

特雷西插话说:“我明白了。你认为,如果你与他合著出版这份研究成果,你一定能获邀加入哈佛大学的教学团队。”

阿黛尔脸色惨白,但没说什么。

我想起阿黛尔在图书馆看的那些书,开始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我接着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阿黛尔,这项研究与你加入的秘密小社团有何关系?我知道社团的存在,你和杰克都在里面,对吗?那个社团涉及折磨这些女孩吗?请实言相告,阿黛尔,这些女孩是这个项目的一部分吗?”

阿黛尔摇摇头,脸色跟她手上打开的笔记本纸页一样白。

“不,不,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指着照片说,“这不是一回事。那是杰克自己的疯狂行为。不过杰克也有另一面,他是个严谨认真的学者。”

“那么,那个秘密社团到底是做什么的,阿黛尔?我们知道你有参加,斯科特·韦伯都告诉我们了。”这话虽然不全是真的,但我想可以试一试。

“你们和斯科特谈过?”阿黛尔的语气骤变,眼冒怒火,像只困兽。她已习惯掌控一切,保守自己的秘密,此时却被逼得走投无路。

“告诉我们,阿黛尔。”克里斯汀的眼睛都哭红了,但语气异常坚定。

“你们所说的‘神秘社团’与这件事毫无关系。”阿黛尔终于开口了,但她避开了克里斯汀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那只是一个……学校项目。”

“解释一下。”

这句话一定让阿黛尔十分恼怒。众所周知,提问的人通常都是她。阿黛尔依次看着每一个人,可能在试着衡量自己所处的境地,弄清楚在这里谁才是老大。大家默不作声地坐了整整一分钟,静候她挣扎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最后,她终于确定自己已别无选择,只好开口道来。

“我和大卫是在第一学期开始约会的。我们认识后,他便介绍我参加‘神秘社团’运动。起初我只是为了学习更多知识,将其当成一个研究主题,但是后来我……我便沉溺进去了。我们开始做实验,而且渐渐升级。”

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慢慢讲述她的故事。

“有一次,我们在社会学系图书馆的书架后玩……幻想角色扮演时,被杰克撞见了。不用说,他十分好奇。被教授撞破丑事后,我们一开始非常害怕,但看到教授如此好奇,便高兴起来。杰克对我们的‘研究’大加赞赏,我那时才开始当他的研究助理,因此对于能够为他做点贡献,我们感到着实兴奋。

“不久后,我们三人一起去‘拱顶’。之后,我猜测杰克已经非常信任我们,他邀请我们加入他的……私人研究团队,我以为这样称呼比较合适。杰克组建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小团体来分析这种亚文化,他那种更多偏向实地研究的方式,可能很难得到州立大学的支持。”

“与巴塔伊的团体有关,是吧?”我问。

阿黛尔一脸惊讶。

“是的,叫‘阿塞法勒’,可你怎么会——”

“那正是烙印上的标志。”特雷西答道。

“原来如此。”阿黛尔惊愕地说。然后,特雷西重整心绪,接着说:“嗯,是的,杰克痴迷于犯罪文学——巴塔伊、萨德、米尔博。他认为这有助于我们了解性倒错、恋物癖、虐待冲动等一切的心理起源。”她像说客一样吐出这些话,“但他相信,犯罪行为无法通过纯粹的观察来透彻研究,这与抑郁、精神分裂或失眠不一样,我们必须亲身体验。

“所以我们就付诸实践了。为进入这项工作的核心,我们使自己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创建了自己的仪式,将这些内容与精神之类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帮助我们摆脱社会规范,揭露真实的自我,从而获得一种理解,这种理解超越了——”她看到我们的表情,突然停下来,因为我们都没听懂。

阿黛尔清清喉咙。

“是的,”她说,“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谈到奴役以及所有其他残酷低劣的行为。但那只是游戏,不是真的,就像我们在俱乐部里做的一样。”她停下来,望着照片盒子,眼泪开始盈满她的眼眶。

“至少,我原以为是游戏。”她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杰克准备让我们有进一步发展,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就被抓了。我发誓是真的。”

我们都盯着她,不敢动弹,担心她不肯往下说。

阿黛尔暂停期间,我快速环顾房间,一边检查各扇门窗,一边竖起耳朵倾听。房子里死寂一般。杰克让我们就这样等着。我把刀子放在大腿上,紧握着刀柄,拳头时紧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