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姐姐,我送你上天堂(2)(第2/3页)

花荣说:“妈的,玩我呀。”

他重新进入单元房里,说:“虎子,我回来陪你了。”

手电光照射在那个角落上,那件破衣服竟然不翼而飞。花荣说:“虎子,你在哪里?和我玩捉迷藏吗。”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边快速地溜出去,一下子就没有了声响。花荣说:“虎子,你既然要玩捉迷藏的游戏,那我就陪你玩吧。”

花荣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竖起耳朵。

他仿佛在判断着什么,有点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突然,一个黑影从楼梯那边飘过来。

那黑影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花荣看不到来者的脸,也看不到她的四肢和身体,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花荣笑了,说:“我知道你是谁。”

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我是谁?”

花荣笑了笑说:“你是虎子的妈妈。”

黑影说:“你把我丈夫带到哪里去了?”

花荣说:“我送他回老家了,虎子呢,刚才还在房间里的,是不是藏在你身后了?我是来找你们的,我也要把你们送回老家,你们在这个鬼地方受苦,我于心不忍。”

黑影说:“还我丈夫。”

花荣说:“你们回老家后,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在老家等你们呢。”

突然,花荣听到黑影惊叫了一声。

花荣看到了那个穿旗袍的女子,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她把头埋在胸前,只是把发髻呈现在花荣眼里。她从楼梯上飘移下来,右边的腋下夹着那件孩子穿的破衣服。花荣听到虎子在叫唤:“放开我,放开我。”

花荣说:“原来你们在捉迷藏呀,怎么不带我玩。”

穿旗袍的女子没有搭理他,从他面前飘忽过去,走到电梯门口。黑影喊叫道:“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虎子在喊:“妈妈,救我——”

电梯门咣当一声开了,穿旗袍的女人进了电梯。

黑影扑过去,也冲进了电梯。

花荣还没有反应过来,电梯门咣当一声关闭了。

他冲到电梯门前,使劲地用拳头砸打电梯门,喊叫道:“开门,开门,我要和你们一起玩捉迷藏。”

花荣看到电梯门边上的电子显示器突然亮了。

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不停变幻。

花荣停住了砸打电梯门,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显示器上变幻的数字。

最后,显示器上的数字跳到“18”就不动了。

显示器渐渐地暗下来,恢复了原状。

她们的声音都消失了。

电梯的声音也消失了。

重归死寂。

花荣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急促。他浑身颤抖,缓缓地伸出手,使劲地抓住自己头上的帽子,把帽子一把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哭出了声。

花荣边哭边说:“虎子,你不带我玩了;虎子妈,你也不带我玩了;臭婊子,你也不带我玩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也不带我玩了……你们就是去十八层地狱,也应该带上我的呀,留下我一个人,你们忍心吗。我,我该和谁捉迷藏呢,谁陪我在这个寂寞的夜里捉迷藏呢。虎子,你告诉我——虎子妈,你告诉我——臭婊子,你告诉我——妈妈,妈妈,你告诉我,告诉我呀——”

有个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白晓洁跟前。

白晓洁感觉到了,心在“噗咚”“噗咚”狂跳。难道他真的来了,来和她一起守护等待生长的头发,并且讲杀人故事给她听?

她感觉到男人蹲了下来,注视着她,目光灼热。

白晓洁心里说:“快捧起我的脸,吻我呀,吻我的额头——”

男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白晓洁突然闻到一股酸臭味,就像是泔水桶里散发出来的臭味。白晓洁一阵恶心,这绝对不是花荣的气味。

白晓洁突然睁开眼。

“啊——”白晓洁惊叫起来。

蹲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个头发蓬乱,满脸脏污,衣衫褴褛的乞丐。乞丐背对着路灯,白晓洁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想,他的眼神一定十分邪恶和下流。白晓洁猛地站起来,大声说:“走开,走开——”

乞丐也站了起来,沙哑着嗓子说:“姑娘,我没有恶意,我以为你病了,就过来看看你的,我没有恶意——”

白晓洁说:“走开,我没病,你才有病。”

此时,公园里基本上没有人了,那些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情侣正亲热着呢,也不会过来管闲事,白晓洁真希望花荣从天而降,把这个肮脏的乞丐赶跑。花荣没有出现,乞丐也没有走,还在说着什么。

白晓洁心里十分害怕,浪漫不起来了,撒腿就跑。

乞丐在后面说:“姑娘,赶快回家吧,坏人多——”

见你的鬼去吧,你就是一个坏人。白晓洁根本就不领他的情,心里骂道。

她跑到马路边,准备打个出租车回家。

马路上已经很少车辆,白晓洁心里很焦虑。

她回头望了望,那乞丐正摇晃着朝自己走过来,嘴巴里嘟哝着什么。白晓洁喃喃地说:“出租车,出租车,赶快来呀,赶快来呀。”

眼看乞丐就要靠近她了。

白晓洁又撒腿就跑。

她边跑边回头看,直到看不见那个乞丐了,白晓洁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她朝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停在了她身边。白晓洁仓皇地上了车,对司机说:“三番路,快开。”

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白晓洁说:“碰到了个疯子。”

司机说:“哦。”

回到家里,白晓洁平静下来。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脸色煞白。她不算是胆小的女子,当初阿南吊死后,她还敢一个人到他坟前去放上一束野菊花,坐在那里沉默许久;她还敢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再恐怖的片子也不会吓得半死,只是有点害怕;就是花荣给她讲那些杀人故事,她也不会觉得特别恐怖;怎么今夜被一个乞丐吓成这样?很多事情是无来由的,也说不清楚。

洗完澡,白晓洁裸体躺在床上。

她喜欢裸体睡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据说裸体睡觉是健康的睡觉方式。

花荣见过她的裸体。

他多次搂着她的裸体,看着她在自己的臂弯里沉睡,然后把她的头放回枕头,悄悄离开。尽管如此,花荣没有和她做爱,连嘴对嘴亲吻都很少,最多的是吻她的额头。她也怀疑他是不是没有性能力。有时,她真想抱着他狂吻,让他进入自己的体内。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就会对她说:“如果我们有可能结婚,等结婚以后吧,我不想把你当婊子。这个解释让白晓洁对他的爱意更浓,这个社会竟然还有如此传统的男人,真是很难得。他就像一块埋在泥土里的宝玉,被白晓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