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案 贵妇人奉天销金 算命婆贪财丧身(第2/5页)

说完,她又点了两瓶张裕干红,几人喝到快10点才回旅馆。

回去躺下没一会儿,走廊里嚷嚷起来,前台打来电话,让所有人去大堂。我问怎么了?那姑娘声音冷冰冰的:“外面死了个人。”

出去一看,死掉的是白天在马拉火车上算命的老婆子。凌晨一点,一个流浪汉在旅馆后花园门口翻垃圾,突然摸到张人脸,惊叫一通惊动了巡警。老婆子的尸体被人埋在垃圾堆里,腰间被捅了个窟窿,身上东西被抢了个干净。警察在附近胡同里找到老婆子算卦的签筒,被摔成了两瓣,签子撒了一路。

这老婆子姓牛,常年混在十字街和七福屋,没事就待在七福酒店大堂,专做游客的生意,有时还跟着马拉火车去火车站。小西门一带,几乎没人不认识算卦的牛婆。因为是个名人,警署不能坐视不理,连夜派巡警进行排查。

第二天,在旅馆耗了一天,警察挨个查验身份,盘问了一圈,没什么结果,只听说在大十字街的垃圾桶里找到一把刀,确认是杀死牛婆的凶器。

我坐在屋里翻小说,小宝闲得团团转,骂我:“跟你出个门太麻烦,你走到哪,哪就死人,我看可以让戴戴拿你写个小说。”

傍晚,马小嘉来敲门,让我们陪她打牌。小宝不玩牌,窝在房里睡觉,我跟马小嘉去了旅馆棋牌间,和其他两个客人玩起牌九。

马小嘉玩牌技术差,手气也不行,偏爱往大了押,一顿饭工夫连番输了十几把。我输赢没多少,最后只收了马小嘉50块。另两个赌客倒开心,赢得满面红光,每人到手四五百块,说什么不再继续玩,装起钱回了房间。

我问马小嘉,在车上给过牛婆多少钱。

“抽了俩签,给了150,伊万诺夫看手相,又给了100。”

两百多块钱,足够一个算卦婆过上好日子,也足够惹上杀身之祸了。

这时,一个戴鸭舌帽的人闪进棋牌间。那人关上门,一屁股坐在马小嘉对面。马小嘉瞅我一眼,见我没吭声,问那人:“要玩两把?”

鸭舌帽抓起一张牌搓了两下:“要在平时,我肯定跟你们整几把。”他扫了我俩一眼,盯住马小嘉:“老妹儿,我是来救你的。”

马小嘉脸一白,没说出话。

鸭舌帽说:“警察正在查牛婆死前都跟谁接触过,只要查着了,先关后审。”

马小嘉皱起眉头,问他什么意思,鸭舌帽正要回答,我开口打断,问他是什么人。他嘿嘿一笑,指指门外说:“专给警署做调查的,我叫王才,你可以出去打听。”

我看他一脸油猾相,不像侦缉队的便衣,大概是个包探[2]。这行当多是混地头儿的,什么痞子流氓都有。

王才捏着一张牌敲着桌面,继续盯着马小嘉:“我听说你认识牛婆,她死前跟你在一起老长时间。”

马小嘉没吭声,他又说:“老妹儿别紧张,我一看你就是正经人,不可能犯啥事。”

“那还来问什么?”马小嘉说着,起身要走。

王才哈哈一笑:“老妹儿别装糊涂,我这虽然算不上正职,但也是拿警署钱办事的,你就撂下我这么走了,放心吗?”

马小嘉愣了愣,从挎包里翻出几张票子,搁在王才跟前,都是100块的奉票,说:“够了?”

王才一拍桌子,抓起票子塞进口袋,说:“老妹儿聪明,哥保管你绝对安全。”说完这话,他做了个OK的手势,起身就走,一开门却撞上个人,是小宝。小宝侧身让开,让王才过去。

关上门,小宝问:“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认识他?

“昨天那大轮儿党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换了衣服帽子。”

我说了刚才的事,小宝冲我一顿抱怨,说我糊涂,眼睁睁看着马小嘉被骗。我掏出烟卷,给自己和马小嘉点上,说:“别那么生气,对马小姐来说,是花钱买个踏实。”

马小嘉抿嘴一笑,点头说是。

回了房间,我跟小宝说:“这王才有问题,先让他得点便宜。再说,又不是咱们的钱。”

“你怀疑他和这案子有关?”

“旅馆这么多人,偏偏来敲诈马小嘉,是不是太巧了?”

第二天下午,来了十几个巡警,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堂。带队的警察说,警署采用最新技术,取到了杀人凶器上的指纹。所有可能和牛婆接触的人,都要提取指纹[3]。

警察说明了取指纹的方法,让我们排成两列,排队登记身份信息,十个指头全都摁了油墨,在透明纸上摁手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完。

带队的警察说:“牛婆常在这里算卦,凡是跟她接触过的,有什么就赶紧交代,摁了手印可是什么都能查出来。”又对旅馆老板说,检验结果出来前,谁也不能离店。话音一落,就有俩女的举手,说自己找牛婆算过卦,要交代情况。一个警察走过来,带两人到前台后面的房间问话。

我看了马小嘉一眼说:“要不你也跟警察说说前天的事儿?”

她摇摇头:“我又没杀人,连碰都没碰过牛婆,有什么说的?”

吃完饭,我到酒吧间点了一瓶奉天产的白兰地,请马小嘉两人到大堂喝酒。

没过一会儿,王才出现在酒店门口,依然是昨天那身打扮。他朝前台姑娘打了个招呼,径直往我们这边过来,一副熟人的样子。

我马上跟服务员要了个酒杯,给他倒了杯白兰地。他端起杯子喝个精光,对马小嘉说:“听说警察在牛婆尸体上找到了几张奉票,正在查来源,老妹儿要是知道什么,可以跟我说说。”

马小嘉没说话,拍了拍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掏出钱夹子,抽了三张百元票递给王才。王才嘿嘿干笑几声,收下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掉,扬扬杯子说:“干脆,老弟佩服。”

王才走后,马小嘉和伊万诺夫也回了房间,我又抽了半包烟,待到了凌晨,用餐巾包了王才用过的酒杯,悄悄带回了房间。

小宝已经睡下,我收好酒杯,往北京打了个电话,拨给了我大哥金肃。奉天的警署我不熟,要提取王才的指纹,最快的办法是找个在警署说话管事儿的人帮忙。

凌晨三点钟,金肃托人回了电话,给我一个联系人:奉天军法处侦缉官许处长。

第二天一早,我往许处长办公室打了电话,没想到他直接派了人过来,问明情况,取走了酒杯,说马上送去警署取指纹。

中午到餐厅吃自助餐,又遇到马小嘉两人。我提到明天要去参加婚礼,马小嘉很热情,非要也给新人带上点礼物。她回房间拎了个网兜出来,里面装了四盒进口糕饼,都是一尺见方的洋铁盒,上面印着英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