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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然后带到第三机库后面。就这些。”

“放到机库后面就行了?有人会来取吗?”

“事后会有其他人去取的。”

“怎么有点神神秘秘的。到底要搞什么啊?”

“你就当是与一项秘密研究有关吧。抱歉,具体情况我下次再慢慢告诉你。”

“唔,秘密研究?啊,算了。那货物我拿得动吗?”

“不行,挺重的,估计得使用手摇起重机才行。要是不会用,让仓库的人放到台车上就行。只是,希望不要把具体情况告诉别人。还有就是尽量早点去取。若是晚了,还得让仓库给你单位打电话什么的,麻烦。”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弄的。求我的事就这些?”

“嗯,不好意思,拜托了。”

“没事。这么点小事。先不说这些了,呃,纪念礼物买点什么好?”

“这些东西就算了。一定要注意身体,祝你旅行顺利。”

“谢谢。那,到时候带回一大箩旅行见闻说给你听哦。”

三岛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这样说道:“若是能在这次旅行中把一切都变成白纸就好了。一切。”

“嗯,知道了。”

“那就再见。”

“晚安。”说完她放下话筒。

一种奇怪感觉袭来是在放下电话后不久。她突然担心起三岛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若是把一切都变成白纸就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刚听到时,她只是简单地理解成了恢复精神的意思。可白纸一词让她感到别有意味。一切都变成白纸——这不是连三岛都要忘记的意思吗?这么说,他是在向她诀别了。平时都是只说一句“晚安”的。

在不安的驱使下,第二天她就往三岛的部门打了电话。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冒充人事部的人,说有件事想找三岛确认。

接电话的人回答说,他现在正在福井县的美滨。

“美滨?不是北海道或青森?”

“北海道?不,不是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福井。”

淳子感到心口一阵钝痛。三岛现在仍在美滨,根本就没有去出差。

“呃,怎么了?”对方男子狐疑地问道。

她说还有一件事想确认一下。“呃,三岛先生这个夏天有去海外出差的安排吗?”

对方明确地答道:“三岛?不,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啊。”

“啊……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问题,看来是我们这边弄错了。抱歉打扰了。”她急忙挂断了电话,半天无法动弹,心跳加剧起来。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言呢?

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让淳子改变旅行计划。可是,为什么非得让自己改变计划不可呢?

最初浮现在淳子脑海的,是三岛会不会趁自己旅行期间跟别的女人幽会。可这种念头立刻伴着自嘲的苦笑被抛弃了。三岛没必要玩这种小动作。他们既没有结婚,将来也没有这种打算。如果有了其他喜欢的女人,根本就用不着在意淳子,娶进来就行了。

希望能在八月八日抵达德国——淳子想起三岛说过这样一句话。这么具体,特意指定八日,这让她怀疑起来。

淳子思考起来。难道他打算在八日做什么事?可是,对他来说,难道真有那种自己在日本就会妨碍他去做的事情吗?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自己到底知道他什么秘密呢?

想到这里,淳子陷入了空想。他的事情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讲。他一直带着的照片上的孩子似乎就是他的儿子,可他没有跟自己讲过有关那孩子的事。

不过,双方彼此彼此,淳子想。她也从未告诉三岛自己曾与一个有妇之夫感情很深。那个男人曾是她的直属上司,她曾怀过他的孩子。与那个男人分手后,由于他的活动,她被从重机事业本部调到了飞机事业本部。对于一名女职员来说,这种工作调动是罕见的。她的工龄能达到十年,也有跟那个男人赌气的成分。这些三岛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

因为他什么都没问——淳子想起大约一年前的事来。在职工食堂里,她突然遇到了因出差来飞机事业本部的三岛。还在他所属的设备开发事业本部隶属于重机事业本部的时候,由于部门比较接近,两人就已经是见面时会打招呼的关系。

“怎么,躲到这种地方来了?”这是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从“躲”这个字,淳子猜测他大概已知道自己调动的原因,可聊起来后才知道似乎并非如此。

“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一直在担心。我想大概是调到哪里去了吧,就不由自主地打听起来。”

“问问部门的人不就行了?”

“那倒也是,可这样总有点怪吧。好像别有用心似的。”

事实上,他当时是否别有用心,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大概没有吧,这是淳子的想法。她一直认为,就是这次邂逅后,两人自然地亲密起来。关系加深的理由就是他对她以前的事毫不追问。她也从不过问他的事。虽然从某种意味上说很寂寞,不过这样倒也很舒心。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莫非跟那件事有关?

那是一个多月以前,三岛求淳子做一件奇怪的事。

说是希望她涂改一下技术大楼的出入管理表。六月九日和七月十日有三岛的名字,希望能改成别人的名字。

“两次都是用自动铅笔写的,你能不能把那个擦去,用圆珠笔改写一下。谁都行,最好是经常去飞机事业本部的人。不过,如果是去得太频繁的人,恐怕会有人觉察到笔迹不同。具体的就交给你了。”

“是不是把ID卡借人了?”

“啊,没错。你能答应吗?”

“唔,我想办法试试。”

至于把卡借给谁了,名字那样留着为什么就不行之类,淳子一句话都没问。她仍遵守着两人间默认的规则。只不过,从这时候起,她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三岛会不会正涉足某个危险世界呢?

莫非跟那次改写管理表的事有关?

还有一件事情令她担忧。就是六日会有货物送到。那也是一个奇怪的请求。货物究竟是什么呢?

直接问三岛是最快的解决办法。手机号码也知道。可她还是犹豫了。他肯定会用自己俨然在北海道或东北的语气跟她说话。该怎么应对他才好呢?如果自己诘问他说那儿其实就是美滨,结果将会如何呢?什么用都没有。只能是两人的关系告吹,也许还会断送他正在考虑的事情。她害怕自己的电话会毁掉什么。

她越来越确信三岛会在八月八日做一件事情,但她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绝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