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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啊。”

“为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

“莫名其妙。看来是有人冒用我的名字进去了。”

“可是,要想进去没有ID卡是……”她说的是工作证的事。

“是吗……”

三岛思索起来。他想起了数周前丢失工作证的事来。难道说是捡到那个的人伪造了工作证?

不。他觉得不可能。嫌犯肯定是一开始就带着这种目的跟自己接近,然后趁机偷走的。那天晚上三岛把钱包装在外套的兜里了,饮酒期间就把外套挂在了酒吧的墙上。如果想偷,随时都可能偷走。正因如此,当时杂贺才拒绝坐自己的车吧,三岛想。因为杂贺想早一点跟三岛分手。

从淳子那儿听到这件事的三天后,三岛就驱车去了长滨。虽然只去过一次,可由于城市并不大,他仍记得杂贺公寓的地点,甚至连从一楼里面数是第二户都还记得。没有挂门牌,但其他房间都挂着,只能倒推是那个房间。三岛试着按了下门铃,似乎是外出了,没有人回应。他又试着扭了下门把手。门没有锁,一下就开了。也就是说,马上就会回来。

往房间里一瞧,三岛立刻呆住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番异样的光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示波器,接着是摊开在榻榻米上的大量图纸。矮桌上还放着尚未完成的貌似用作IC电路板和机箱的绿箱子等。电烙铁的软线从插座上拔了下来。

在看到这些的一瞬间,三岛就确信了冒用自己名字潜入飞机事业本部的肯定就是杂贺。原来他并不是一般的核电站工人。

三岛脱掉鞋子走进房间,试图查看散落的图纸都是些什么东西。令人吃惊的是——当时的心情只能用此来形容——上面竟有飞机事业本部的标志。只不过,究竟是什么图纸,身为外行的三岛并不清楚。不过,从“公司机密”的字样来看,肯定是用不正当手段搞到的。

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纸袋,他检查了一下。里面塞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话软线和电线等,还有一本笔记本夹在其中。三岛打开一看,只见第一页写着两行数字和罗马字母混在一起的文字。看来是电脑的账号和密码。第二页上则写着更奇怪的东西:“警卫一人,晚上十点从第一机库巡逻,深夜两点从第十机库巡逻,从后门用灯光照一下的程度。”

到底是什么呢?想到这里正要翻下一页,有样东西从笔记本里掉了下来。三岛一看,正是锦重工业的工作证。名字和号码都是三岛的,只有大头照变成了杂贺的脸。除了公章的色调有点不同,几乎跟原件一模一样。起码在窗口出示时,不会被认出是伪造品。

背后传来了开门声。提着便利店袋子的杂贺正迈步走进来,似乎立刻就认出了三岛,嘴唇横着舒展开来,浮起微笑。“没想到这么破的房子也有客人来访啊。”他对外人擅自闯入毫不生气,这一点更令人感到可怕。

三岛晃了晃伪造的工作证。“这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解释一下吧。”

杂贺走进房间,仍带着微笑,并没有发怵。“只是一个恶作剧。没什么。应该没给你带来麻烦。”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吗?你用这个闯入飞机事业本部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杂贺微微露出意外的表情。“那个管理表,检查得有那么严吗?”听口气,仿佛这倒是更重要的问题。

“谁说这些了。我是说你必须给我解释一下。”

杂贺挠着头走进房间,放下袋子,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来。“跟你没关系啊。”

“那可不行。我有询问理由的权利。”

杂贺哼了几声。“以前都跟你说过了,我热衷飞机、直升机之类,一直想亲眼看看制造的过程。仅此而已。”

“只是看看?”

“嗯。”

“那这到底是什么?”三岛拾起一旁的图纸,“都是飞机事业本部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偷出来的,可你以为这些东西是可以随便带出来的吗?”

笑容瞬间从杂贺的脸上消失了,但立刻恢复过来。嘴却没有动。

“不想说吗?那就只能报警了。”

杂贺仍在笑。没出声,嘿嘿地傻笑。

“你就说实话吧。如果说出实话,我就先不报警了。撒谎也没用,真话还是假话我还是能分出来的。”

杂贺又挠起头来,慢慢松开盘起的腿。“真没辙。”

“想说了吗?”

杂贺并不回答,而是一弯腰把手伸向壁橱。大概是要拿什么东西向他解释吧,三岛想。可他猜错了。杂贺竟突然以凌厉的动作向他袭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握了一把刀子。三岛试图抵抗,可眨眼间就被杂贺按倒,喉咙上架着刀子。

“就先在你这张利嘴上拉一刀吧。你这个令人恼火的家伙。”

刚才一直挂着的笑容从杂贺脸上消失了,冷血动物的眼神露了出来。三岛缩着身子,一时发不出声音。他想抵抗,可身体像被机器牢牢固定住似的无法动弹。杂贺那强大的膂力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别惹我。再也不要多问。我的事,还有在这儿看到的事,全都给我忘掉。还有,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警察。明白吗?”杂贺用满含恶意的声音说道。他每说一句话,锋利的刀尖都要在三岛的喉咙上按一下。

“你有什么企图?”

“你没耳朵吗?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多问了吗,啊?”他瞪着眼珠。

“如果我说我会照你说的办,你会相信吗?离开这儿后,我照样会跑进警察局。”

“哦,”杂贺瞪圆了眼睛俯看着三岛,“你真打算这样?”

“我是说既然相信,那就干脆相信到底。我既然说了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告诉警察,那我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真是一张利嘴啊。”刀尖从喉咙移到下巴下。“我也不是就相信了你。如果你不是傻瓜,既然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报警的后果我想你也知道吧。还是说,你以为我只是威胁你一下?”

三岛没有作声,杂贺把刀尖又往皮肤里按了一点。“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对你是没有害处的。你明白吗?”

三岛并未点头,而是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那就好。无须知道的事硬想知道,是没好果子吃的。”杂贺慢慢地松了劲,挪开身体,最后才把刀子从三岛喉咙上拿开。

紧接着,杂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仿佛看到了耀眼的东西,皱起眉头,眯起眼睛,身体失去了平衡,未拿刀子的另一只手撑到榻榻米上。从肩膀的晃动可以看出,他呼吸很痛苦。

“怎么了?”三岛问。

“没什么。”声音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