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残忍(第2/4页)

直到张昊呼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木讷地转过视线。

“想必呼延先生也知道,像于文洋这样优秀的青年学子,是不可能满足于在高考中得个什么‘状元’,然后被北大清华争着录取的,他已经在此前申请到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留学,并通过了有关方面的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他就将坐上飞机飞往瑞士,正式入学了。”

“我想张律师此行,不会是来专程让我这个只能滞留在国内的差等生自惭形秽的吧?”呼延云冷冷地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呼延先生误会了。”张昊连忙摇摇手,“好吧,接下来我直奔主题——是这样,我们担心的是,于文洋同学可能未必能准时搭乘飞往瑞士的班机……”

“为什么?”呼延云问。

“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他有可能遭到谋杀。”

呼延云一直半耷拉的眼皮猛地一抬。

张昊打开自己的皮包,拿出一个方形的乐扣塑料盒,盒子密封得很好,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块小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根无色透明的牙签,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般来说,用牙签插取食物,只要牙签的尖头浅浅地插进食物即可,而这根牙签的尖头竟然穿过食物,从另一头探出很长,仿佛是只剩一块肉的烤串……

张昊打开盒子,捏住牙签的圆头,把它从盒子里取出递给呼延云。

呼延云拿着看了半天,抬起头问道:“你该不会是送给我吃的吧?”

“当然不是。”张昊说,“这么个东西,呼延先生看起来像什么?”

呼延云搔了搔头:“味多美、好利来、金凤呈祥门口,一到傍晚经常有很多店员捧着托盘,请来往的路人试吃新品的啊……”

“没错。”张昊说道,“呼延先生平时吃么?”

呼延云道:“偶尔路过,嘴馋了,会随手拿一块。”

“于文洋同学特别喜欢吃甜品,所以每次路过他们小区附近的蛋糕房,只要遇到有试吃的活动,一定会拿起一块尝尝,如果美味就进店去买一块。”张昊说,“上周五,放学后,他在体育馆里打了一会儿网球,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往家走,路过蛋糕房,蛋糕房里面已经关灯锁门了,居然还有个店员举着托盘请路人试吃点心,就上前去拿,那个店员递给他一块,他正要吃,突然有个玩儿滑板的小孩子一不留心撞到他后腰上,他手一抖,蛋糕掉到了地上,孩子的父母恰在附近,赶过来直和他道歉,他也没太多计较,就要离开,突然看见地上这块蛋糕—那蛋糕恰恰落在一个地灯的光斑中心——觉得有些异样,一般来说,如果蛋糕放在托盘里,从上面用牙签向下戳进去,再怎样,尖头也不可能从蛋糕另一头透出来吧,偏偏这一块就是这样,于是他把蛋糕拿了起来,再一回头,那个店员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呼延云沉思了一下:“看来这块蛋糕是那个店员早就准备好的,牙签穿过蛋糕,横着放在托盘的一角,等于文洋来的时候给他,黑暗中,于文洋不会仔细看,牙签本身又无色透明,具备一定‘隐身效果’,一口下去,牙签很可能戳破他的上颚,所以牙签的尖头上是喂了毒的,对吗?”

张昊从皮包里拿出两页纸:“这是鉴定报告,牙签的尖头上涂抹了氰化钾。”

“我有点搞不懂,如果要谋杀于文洋,那个店员把蛋糕里放上氰化钾,直接递给他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在牙签上涂抹……”他突然眼睛一亮,“你说于文洋看到蛋糕就觉得异样,难道此前还发生过什么让他感到‘异样’的事,才引起他的高度警惕?”

“呼延先生好敏锐。”张昊说道,“此前已出现过两起类似的事了。”

“两起?”呼延云有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张昊点了点头:“第一次是在一个火锅店发生的,于文洋和几个同学点的鸳鸯锅,锅底上来了,没人点火,有个同学就拧开电炉子的旋钮,谁知‘咔嗒’一声之后,于文洋眼前蹿起巨大的火焰,差点把他额头全都燎了,多亏这小子运动神经发达,往旁边一躲才没酿出大祸,当时都以为是意外,后来分析,有人可能是在锅朝着于文洋那一边的底部,涂上了一种化学涂料,点火就会爆燃——”

“肇事者就是把锅端上台面的服务员吧。”呼延云说,“只有他才能把有涂料的一面对准于文洋所在的位置。”

“是啊,但这个服务员把锅底端上席面之后就溜得无影无踪了,后来警方调查时,有服务员回想起来,说当时确实有这么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在后厨帮忙上菜,大家都以为他是新招来的试用工,而事实上任何人都可以从后厨进入饭馆,换上挂在衣钩上的工作服冒充服务员。”

呼延云在张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表示他对张昊的话有进一步听下去的兴趣。

“第二次是在一次环山邀请赛上,就在本市西南的山区。于文洋是山地车爱好者,报名参加了,刚出发没多久,骑到一段上坡路时,突然发现有一块圆木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于文洋本能地做了一个提车头的动作,想避开圆木,谁知前轮一下子脱出了卡位,他几乎是翻滚着摔了出去,多亏眼明手快抓住一蓬野草,才没有滚落悬崖。后来他好不容易爬回了公路,检查自己的车,才发现了一个很震惊的事情,他的车辆是新的,而前轮的快拆是坏的,阻尼结构已经被严重磨损过了!”

“事后于文洋报警,警方进行了调查,他的山地车是一个高端品牌,由车店里的专业人士组装的,组装时,店里的监控录像显示,前轮的快拆绝对是新的,很明显后来被人更换过,参加比赛时的快拆是个坏掉的快拆,在平路踩没有颠簸的时候是很稳的,但是进入到山路,承受了颠簸,快拆就松了,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一提车头就会脱落!”

呼延云说:“他的山地车平时放在哪里?”

“于文洋的车是新的,专门用来参赛的,所以平时不骑出去,只存放在他居住的小区的自行车库里……”

“自行车库没有监控录像?”呼延云问。

“没有。”张昊摇了摇头,“但是我们分析,那个换掉快拆的和放置圆木的肯定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为了准时在山坡上滚下圆木,此前必定考察过邀请赛的路线,在比赛当天稍早一些时候混在人群中,确认于文洋的到场,于是我们从电视台调取了记者拍摄的邀请赛当天的录像,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我们随即又找到火锅店与那个假服务员谋过面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可以确认是他,后来那个举着托盘试尝蛋糕的‘店员’,由于天色已晚,他又戴着口罩,没人看到他的面孔,不过我们也推断出,这个人应该就是前两起‘意外’的实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