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绝杀(第2/5页)

“等一下。”于文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咱们说好的,巩柱呢?”

“我在这里!”从主卧方向,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一看,正是巩柱。

于文洋冷冷地问道:“东西在哪里?”

“我没那么笨,你道歉完毕,我告诉你在哪里,保证你伸手就能拿到。”巩柱说。

于文洋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然后向主卧走去。

段新迎的父亲皱着眉头,上半身佝偻着窝在轮椅里,下巴上挂着的白色胡茬,好像严冬结下的一层不化的霜。他的神情充满了困惑,还有一点点害怕,好像对这么多人突然闯进了自己的家里,既感到不知所措,又感到无能为力似的。

于文洋回头看向羊驼,羊驼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保证老人附近没有任何致命性武器。

于文洋这才走到老人的面前,用略带挑衅的目光扫了一眼呼延云,然后半蹲下身子,仰起一张精雕细琢的脸,彬彬有礼地说:“老伯,我又来看望您了,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于文洋,就是三年前目睹了段明媚小妹妹不幸去世全过程的那个学生。我今天是来向您告别的,因为我要到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国家去留学了。要是段明媚小妹妹还活着,等她长大了,说不定也会去瑞士留学的……可是,很可惜,她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临走前我来看看您,顺便也和您再说一声‘对不起’,您听见了吗?也许您再也不会听到了,那么我再多说一遍好不好?对不起,您还没听够?那我再多说几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巩柱一下子愤怒了:“你大爷的!”冲上来就要打于文洋。

羊驼迎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

不知道九门安保公司教给员工什么样的格斗秘技,这一拳打出,饶是五大三粗的巩柱,也倒退了几步,后背“哐”地撞到墙上,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嘶嘶”地吐着寒气,满脸都是疼到极点的痛苦神情。

“喂!”夏祝辉想上前叱责,羊驼朝他龇牙一笑,竟将他生生唬住。

于文洋站了起来,走到巩柱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笑道:“当年提醒过你,不要和我们于家过不去,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你就是不信,现在后悔了吧?把那个东西交出来!”

呼延云上前一步说:“于文洋,你还有该办的事情没有办完!”

“对对对!”于文洋拍了拍后脑勺,“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个精光。”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在呼延云的鼻尖下面摇了摇,冷笑道:“我做事很认真的,专门找人估算了一下,把一个小女孩养到4岁,所需要的各种花销——包括药钱、奶粉钱、纸尿裤钱、玩具钱、幼儿园费用等等,按照段家这个水平,不会超过12万。还有,既然你说段新迎他老爸那条腿也怪我,那我就承担起来,截肢手术加上各种药费加上康复费用加上那个烂轮椅,8万,足够了。看老头儿那样子活不过一年了,我再给加10万当他的殡葬费,一次性支付30万元。怎么样,我够有诚意的了吧?钱在这张卡里,不过,要等我拿到东西才能给你。”

呼延云嘴唇紧闭着,什么都没有说。

于文洋再一次矗立在巩柱面前:“说,东西在哪儿?”

巩柱慢慢地抬起手臂,指向阳台。

“阳台!”羊驼一愣,马上对于文洋说,“我刚才检查室内时,那老头儿一直坐在阳台门口,哆哆嗦嗦地给断肢上药,包扎弹性绷带。他那断肢烂得跟菜花似的,恶心死了,我就只隔着玻璃窗看了一下,没有藏人——我现在马上去重新检查一下,确认安全后,你再上去。”

于文洋立刻伸手将他拦住,目光中闪烁着多疑的狡黠:“不用了,那个东西很重要,还是我自己去拿的好。”

“可是……于公子,保护你的安全是我们的工作。”羊驼殷勤地说,“我必须先去阳台检查。”

此言一出,于文洋更加怀疑他的动机了,眯起眼睛对羊驼说:“你是九门刚刚派到我身边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花了钱,你受雇于我,就得一切都听我的!”

呼延云说“:不是必须要走上阳台,才能确认上面有没有危险物质的吧?”

一句话点醒了羊驼,他从携带而来的黑色手提箱里取出了一个乌兹冲锋枪似的东西,用连接线与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匣子连接在一起,然后将“乌兹冲锋枪”的银白色定位探头隔着阳台与主卧之间的玻璃窗,细细地扫描起来。

“这是什么啊?”有个民警问夏祝辉。

“摩尔危爆物品探测仪。”夏祝辉说,“就算阳台上有个去年春节没炸响的炮仗,都能测量出来。”

接着,羊驼又用“便携式危险化学物品检测仪”“手持危险固液体两用检测仪”和“远距离高温预警仪”等一堆装备,像过筛子一样,把阳台测了个遍,甚至拿美国产的“蝰蛇红外探测系统”,检查了一下远程有无狙击手瞄准,然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于文洋说:“于公子,我可以确认,这个阳台上绝对没有任何对您生命安全构成威胁的物品!”

“多事!”于文洋嘀咕一句,拉开阳台门,迈步就走下阳台的台阶。

半秒,至多半秒,身后突然传来雷霆般的一声大吼——

“站住!”

四壁震得嗡嗡作响,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发出这一吼的呼延云。

于文洋顿时面无血色。

而坐在地上的巩柱,神色满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的痛惜。

呼延云上前一步,拉住于文洋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怎么了?”于文洋的声音有些哆嗦。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半秒钟的时间里,呼延云的头脑像在高速公路上以时速200公里飞驰的快车,闪回了这几天里每每感到疑惑却又连原因都没有找到的一幕幕场景:

老人摇着轮椅,慢慢地顶开阳台门回到室内;

他和刘新宇在监视窗口设置好了摄像机,一起来到南屋喝啤酒,他们拉开阳台门,走下台阶……

当时他扭着头,望着身后洒满阳光的南屋,满眼的困惑和惊诧。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不对劲的地方,就从北屋走到阳台这么短的距离,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子……”

那时刘新宇只当自己是压力过大。

也许真是压力过大,产生了足以让神经变得无比迟钝的疲惫,这么简单的事,这么明显的疑点,自己本该马上发现真相,可是居然直到刚才,直到于文洋险些迈出再也不能回头的一步,自己才意识到!

这么想着,他心里一阵发颤,又有一丝纤如蛛丝的庆幸。

“到底怎么了?”于文洋又问。